禎和帝展開那帛書,讓阮公公傳召來翰林院的譯官,翻譯帛上寫的內容,竟真如趙躍所言,赤突東西交惡,已經彼此宣戰了。
東西兩部還不是同族,誰也不服誰,往後赤突草原定然交戰不斷,毗鄰赤突的大靖,已然迎來最安穩的時期。
“好!好!”
禎和帝親自走下龍階,把跪著的趙躍扶了起來,仰頭大笑,爽朗的笑聲迴盪在金殿之內。
趙躍膽大,也跟著帝王哈哈大笑。
“趙卿,”禎和帝按著他的肩,欣慰道,“這十年,你受委屈了。一會兒朕置一桌席,你跟朕說說,這十年裡你都遇到了什麼。”
“是。”
禎和帝又問:“今日你突然出現在大理寺為姜琢君辯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細細說來。”
“回陛下,當年微臣能在薛賊走狗的手裡留得一命,確實是因為姜琢君。他僱兇殺人也是真的,因為是微臣叫他那麼幹的。”
趙躍承認得十分爽快,絲毫不避忌:“薛賊的人扮作官兵矇騙各地州府,救微臣的那家醫館坐落在窮鄉僻野,微臣離開的時候,薛賊的人也到了附近,若不能封了那家人的口,微臣必死無疑。”
“陛下知道微臣的,微臣從來大膽,做事不看應不應該,只看值不值得。就像更早之前,為一場勝仗,微臣可以把敵軍首領的妻兒綁在城樓上點火燒,最後只用了一個白天就打贏了仗,世人評我不仁義,微臣認了,只要對大靖有好處,什麼罵名微臣都能扛。”
“陛下若想為那丫頭討公道,就是現在把微臣拖出去斬首示眾也無妨,但姜琢君,微臣卻是一定要以命保他的。”
禎和帝沉默下來。
趙躍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接著道:“他先是救了微臣,又顧忌到微臣在敵國的處境,刑罰嚐盡,也不肯吐露真相,可謂恩重如山,趙躍在此懇求聖上,赦他無罪。”
他說罷撩袍,直挺挺地跪下,態度很是堅決。
禎和帝看著他,良久道:
“朕知道了。”
他拂袖轉身,回到龍座上,對阮公公道:“叫他們進來吧。”
“奴才遵旨。”
阮公公弓著腰出去,不多時便把衛晏洵和淺靈引了進來。
淺靈在殿外等了半日,一進殿,就看見禎和帝臉色透出一種詭異的平靜,凝滯的氣氛充斥在大殿之中,獨趙躍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姿態放鬆,望過來的眼神裡散漫又挑釁。
淺靈心裡一緊,便覺不好。
衛晏洵也緊著眉,拽了淺靈一把,然後率先行禮。
“拜見父皇。”
“拜見聖上。”
“嗯。”
隔了一會兒,禎和帝才發出一聲,像是深思熟慮後的一錘定音,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落地了。
“都免禮平身吧。”
衛晏洵站起來,率先道:“父皇,趙躍將軍失蹤這麼多年,因何突然回來了?”
趙躍笑道:“定王殿下,久仰大名,臣去歲就聽說‘齊天麟’的大名了,草原上的人都說,大靖再現一名少年將才,頗有當年嶽大將軍的風姿。”
衛晏洵聽完,又去看禎和帝。
“趙躍當年流落去了赤突,輾轉這麼多年才得回朝,還帶了個好訊息回來,晚些時候,朕再與你細說。”
禎和帝說完,目光落在淺靈身上。
她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比起委屈少了兩行淚,比起憤怒又太過冷靜了,可她越是如此,反而更讓人清楚地感受到她內心的不忿與不甘。
到底年少,還是藏不住事。
禎和帝看了一會兒,才道:“十一年前,清渭城醫館的命案,朕已知曉了。”
淺靈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