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廖勇靠著收受賄賂、與賊人分贓,已經攢下了頗為可觀的身家,和春坊那樣的地段,縣令大人都買不起的宅子,廖勇在那卻有一個兩進的院子。”
淺靈默默聽到這兒,問道:“既是貪贓枉法,殷縣令為何不處置他?”
“沒別的原因,怕麻煩。”周乙道,“殷大人三年任滿,最遲明年便要調離。殷大人前面已經調任了兩次,都是平調,這一回據說要升職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動了廖勇,萬一他狗急跳牆幹出點什麼,驚動了新上任的江南轉運使,殷大人這三年的心血便白費了。這地頭的潑皮把自己當了土皇帝,手段恁多,沒有他們幹不出來的事。”
一地長官都要忌憚的人物,也難怪廖秀環誰也不放在眼裡。
有一說一,殷縣令的確要升官了,這三年他兢兢業業,克勤克儉,教化百姓、維穩治安、勸課農桑種種作為,不說政績斐然,贏得老百姓交口稱讚卻是真的。
今日他出去巡視郊外的春耕與河流,回城時已經酉時,漫天焦黑,一道亮橘的光邊貼著連綿的山巔。
殷縣令帶著一身疲憊回到書房,小廝打了熱水,遞過去一條熱乎乎的帕子,殷縣令剛擦完手臉,殷夫人便來了。
她對襟斂衽,寶髻鬆鬆,盈盈而笑,端莊儀態裡透著萬種風情。身後的婢女垂頭捧著一盞汝窯天青色半開蓮湯盅,一股烏雞藥膳的香味瀰漫開來。
“夫人,你怎過來了!”
殷縣令見到她,連忙起身,擁攬著她到貴妃榻上坐下。
殷夫人笑意款款,從婢女手中捧過湯盅,放到小几上,十分隨性地撐著下巴道:“你出去便是一整日,累了吧?先喝碗湯暖暖肚腸。”
“欸,好!”
殷縣令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埋頭喝湯。
前些年他仕途不順,來錢塘之後則逐漸有了起色,升官在望。這一切,都要感謝他這位堪稱女諸葛的妻子。
殷縣令自己是靠科舉入仕的普通耕讀之家子弟,而妻子林蕙則是前淮南轉運使林雲海之女,曾適貴子,夫死歸家。十年前的“庚子之變”,天子震怒,薛相一黨被盡數剿滅,林雲海雖不曾牽涉其中,但因與薛相有過來往,後來也被貶為刺史,從此升官無望。
若非如此,即便林蕙是再蘸,也輪不到他迎娶。這門親事,屬實是殷縣令高攀了。
林蕙含笑看夫君喝完了湯,遞了個眼色,婢女當下將碗筷撤下,與小廝一道退出去,闔上了房門。
“有一件大好事要跟夫君說,”林蕙雙眼迷離,神神秘秘地低聲道,“此事若張羅妥帖,夫君莫說是升任知府,兩三年內升任四品京官都不是問題!”
“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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