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率領的大軍正向東北方向的新豐開去了。
當何肩把車掉轉準備回家時,他聽見留侯毫不猶豫的用堅決的語氣命令道:
“立刻向新豐追去!”
“留侯…”
“還在等什麼?炔!”
馬車向新豐飛快地駛去,何肩不時回過頭來,看見顛簸中的張良,臉色蒼白,大滴大滴的冷汗直往下淌。他咬緊牙關堅持著,靠在車上那副痛苦難受的樣子,使何肩幾次想停下車來,讓他喘口氣。但是每次看見何肩迴轉身來那懇求的目光,張良都堅決地向他揮揮手,馬車仍然飛快的向前賓士。
何肩完全懂得留侯的個性和心情,在軍國大事上他向來毫不含糊。
從霸上到新豐這條路,也就不過幾十里。張良對這條路十分熟悉也畢生難忘。十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天,道路上鋪滿了積雪,他正陪同沛公從霸上到離新豐不遠的鴻門去拜會項羽,折衝群樽俎,避免了一場對沛公不利的血戰。如今劉邦和他都是病體纏身,當年雄風今何在?歲月不饒人啊!
在新豐西邊的曲郵,張良終於追上了劉邦的大隊人馬。當皇上首先跳下車來,雙手抓住他使勁搖晃時,他的熱淚也奪眶而出。
他們之間不用話語也完全可以交流。
正好晌午已過,劉邦下令埋鍋造飯。他沒想到張良會趕了上來,真是喜出望外。他決定今天不走了,他要和張良痛快地談一談。
“皇上,臣沒有趕得上到霸上送行,是臣的罪過呀!”
“子房,別這樣講,朕知道你病了,不忍心驚擾你。但是,有一點你是知道的,多年來朕哪次出征,身邊能沒有你呢?這次沒有你隨行,朕的心中總有點覺得不踏實,空蕩蕩的!”
劉邦說到這裡動情了,張良也動情了,相對唏噓,感慨不盡。
張良真誠地表示:“陛下,要是你真正需要臣相伴隨行,臣一定萬死不辭!”
劉邦沒有置之可否,他只用雙眼默默地望著張良。一張蒼白瘦削的臉上,一副病容,他哪裡忍心讓張良再去經受征途的艱辛、勞頓和風風雨雨!
此次東征,劉邦的心理負擔比那一次都更重。以往他出關東進,與項羽決戰,那時他無後顧之憂,有蕭何坐鎮關中,保證糧餉的供給,他是一心一意,全力以赴地與項羽殊死鏖戰。而這次,他既要向東對付黥布,又要牽掛留守長安的太子,在某種程度上,他的後顧之憂還更為沉重。因此,劉邦毫不猶豫地堅決搖了搖頭說:
“不,子房,這次你不能去!”
張良對劉邦的回答感到驚訝。
劉邦深情地說:“子房,你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又重病在身,朕能讓你一起去嗎?”
張良也只好無可奈何的說:“本來臣應該隨行,無奈病得很重,力不從心。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陛下也身患有病,還要親自率兵出征。黥布手下的楚人剽悍兇頑,願陛下千萬小心謹慎,避開他的鋒芒,巧妙地抓住戰機,方可取勝。”
劉邦說:“這方面請子房放心,夏侯嬰有一位門客薛公,是從前楚國的令尹,他的看法非常之深刻。”
張良問:“薛公是如何對陛下說的?”
劉邦說:“薛公分析黥布不外科上、中、下三策,知其所為便好對付了。”
這位薛公認為,對於黥布來說,上策就是南取吳,西取楚,東並齊魯,北收燕趙,堅壁固守。如果這樣的話,山東恐怕就不屬於漢了;中策就是東取吳,西取楚,並韓取魏,據敖倉之粟,塞成皋隘口。如果這樣的話,勝負未可料也;下策就是東取吳,西取下蔡,驟糧越地,身歸長沙。如果這樣的話,陛下就可以高枕安臥了!
最後,薛公對劉邦說:“黥布不過是一位驪山刑徒而已,他只不過是遭際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