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馨寧的聲音很溫柔。
她年輕時那股小白花的氣質。
並沒有隨著歲月消減,反而慢慢沉澱成了一種更柔軟親和的氣質。
唔…有點像媽媽。
極具包容感。
怔怔看著面前氣質溫柔的好友,童話的眼眶忽然溼潤了。那早已掩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情感,就像是被搬來了一塊石頭的噴泉。
激烈的爆發了出來。
剛剛還笑意盈盈的馬尾女子,毫無預兆地當著在場其餘三人的面,哭了出來。
她哭得好傷心,眼淚鼻涕一大把。
但也顧不得去擦拭自己的淚水,只死死抓緊居馨寧的手腕,泣不成聲,說著不出成型的話語。
“洗,洗…”
“什麼?什麼?”
居馨寧側耳去聽,神情有些著急無措。
她只是想安慰一下童話,沒…沒做什麼啊?!
怎麼好端端的哭了?!捧著童話的臉蛋,居馨寧是又慌又憂,匆忙轉身去拿紙巾,給對方擦拭眼淚。
哪怕她早已經在社會上磨練出了一定的反應力,但此時面對童話狼狽崩潰的眼淚,還是不免手足無措,關心則亂。
身邊鄧代雲和路靜也都站起了身。
目光擔憂的看向了這邊。
手指攥著紙巾,童話眼底的淚水還在往下落,眼前的視線模糊不清。
身體四肢也出現了具象化的顫抖。
童話知道這樣不行,於是搖搖頭,推開了面前的居馨寧,自己低頭猛吸了好幾口氣。
“窩,臥,我沒似…”
連著好幾次開口,才勉強調整好了口音。
童話一面平復著自己呼吸,一面斷斷續續道:“我沒事…就是,就是…剛剛想到了兮兮。”
在聽見居馨寧說出那番話時,童話的內心活動是很複雜的。首先,是她掩在心裡最深處的想法,被居馨寧一針見血的道破,她下意識感到慌張和無措。而等到那一秒的慌張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她這十幾年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委屈和辛酸。
那種在炎炎烈日下行走,忽然找到大樹可以乘涼的感受,已經近乎擊垮童話的防線。
而被她注視著的好友…
偏偏又讓她想到了另外一位故人。
那位故人有著與居馨寧相似的溫柔和體貼。
但又比馨寧更多了一分果斷和堅毅…如果那人還在,此時此景是不是會說出與居馨寧相似的話?
幾重情感壓迫下,直接將當時的童話沖垮。
讓她泣不可仰,潸然淚下…
她,她真的忘不了薛聞兮…怎麼能忘記呢?那個少女以那樣輕柔和緩的姿態,進入她的生活。最後又以那樣的壯烈慘痛的形式退場…
只留下連回憶,都來不及回憶的她們。
廣廈國並沒有隱瞞御九眾人的死因,相反十分詳細嚴謹的公佈了出來。
連個薛聞兮幾人在閉眼前,遭受了什麼樣殘忍痛苦的待遇,都透過其她軍人的口述,呈現了出來。
她們希望將御九眾人,以這種方式,徹底刻在人們的心裡。讓人民牢記…如今國家的興盛,是由多少軍人和先烈付出生命換來的。
聽清童話所言後,鄧代雲、路靜,居馨寧三人都是陷入了沉默。
她們又何嘗不想念那個清淺柔和的少女?
可是她們的想念沒有用,換不來時光倒流,人死復生…甚至…因為身份普通,無從知曉滿江紅地點,導致她們連每逢清明,去給人上炷香的機會都沒有…
她們與薛聞兮之間…隔了一條天塹。
以前是虛無縹緲的感覺,而如今卻是實打實的陰陽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