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寶遺握著筆的手都在發抖,他努力剋制著自己傷感的情緒,將筆下的字寫得端端正正,筆畫分明,好讓影印出來的字型能夠清晰。
班裡的其她同學可能不知道。
但作為班長的他,最是清楚不過…
帶了她們兩年的班主任李望,於國慶當天就應黨員的號召,參軍入伍了。
她們短時間見不到老班了。
…但是隻是短時間,等他也參軍。
說不定他就能在部隊裡與老班相聚,那時候可得讓老班再多教教他。他還有好多道理和知識,還沒學呢。
摸了把眼睛,段寶遺低下頭繼續寫。
這時候,有一名女生悄然舉起了手:“那個,我家是要出國…抱,抱歉…”
她死死地下頭,整張臉因為羞愧而漲得通紅。
在她心裡,自己家在祖國危難之時,選擇出國避難的決定是件非常可恥的事情。
為此,她感到無盡的愧疚和難堪。
可她不敢反抗父母的決定,她…也很自私,很懦弱…
女生的牙齒,都要把下嘴唇咬出血來了。
但她始終不敢抬頭,她怕看見同學們厭惡鄙夷的目光。在說完這簡單的一句話後,就將自己的腦袋徹底埋在了胳膊肘裡。
然而,她埋了許久…
都沒有聽到身邊任何異樣的聲音。
沒有嘲笑,沒有鄙夷,更沒有唏噓聲,有的只是安靜…
女生有些不確定的抬起頭。
就看見周朝的同學用一種她很難言明的目光,看著她。這種目光好像是慶幸,好像是感慨,也好像是喜悅。
“太好了,那你們家打算去哪?”
“可別去堅頓,塔板那幾個國家,那幾個國家最狡猾無恥了。”
“真好呀!子涵,你出去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哦。不用為我們擔憂。說不定等以後你發達了,我們還可以投奔你呢!”
林子涵簡直都要哭出來了。
“你們…你們不罵我嗎?我…我逃跑…”
“為什麼要罵你啊?”段寶遺彎了眼眸,溫柔道:“能有一位同學平安度過戰火,我們為你感到由衷的慶幸和開心。”
“可是我逃跑了,我沒有留下來!我跑了,我是膽小鬼,我沒有與你們共進退…嘶…”
咚!!
話沒說完,後腦勺就被突然出現的一隻手拍了下。林子涵嘴裡的話語一頓,下意識回頭,就看見葉棠晚和夏櫻櫻拉著行李箱,氣喘吁吁地站在她身後。
“呦呦呦,怎麼都成年了還是個哭包啊。”
“這有什麼好哭的啊!又沒法律規定每個人都要留下來。”
夏櫻櫻舉起雙手張牙舞爪的撲向林子涵,笑道:“你要是這麼愛哭,我們反倒不放心讓你出去的呢。你也不想想,只有有同胞離開我們國家,我們國家才能與外界繼續保持聯絡啊。”
“沒了你們這些出國的人,我們去哪藏火種?我們去哪進購物資?”
“你可別忘了,老李說得。”
“無論是在什麼時候,我們海外同胞的貢獻都是不可忽視的。”
“出國,怎麼就是逃跑,怎麼就是自私懦弱了呢?只要你呀,別被那些傻bi國家洗腦了就好,要時時刻刻記得是我們廣廈國人哦~”
“記得是我們石芥11班的林子涵。”
她們倆一出現,將剛剛有些沉重的氛圍打散了不少。段寶遺笑著站起身,幫葉棠晚將行李箱擺好。
“你們怎麼這麼快?我以為還要再等一會的。”
葉棠晚很敏銳的注意到了段寶遺微紅的眼眶,但她沒有指出,只神秘兮兮地道:“自然是有東方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