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水滴一點點從臉上落下。
隨之出現的是一種恍惚,和…
透過她,注視著其她事物的感覺。
雲悅枝知道孫晴在“注視”什麼,但她並沒有打斷對方的走神。
只同樣默默閉上了嘴。
開著自己這輛吉普車駛入了滿江紅…
如今的滿江紅不比從前,到處都充斥著新奇有趣的儀器和建築物。
廣廈國發展迅速,曾經只有滿江紅秘密使用的高階裝備,此時在外界早已全面普遍,不再引人矚目和讚歎。
而在這種新奇感全部消失以後。
這座塵封了近二十年的神秘基地,給人的感覺便只剩下蕭條和落寞…
滿江紅的道路設定的都很寬敞,車輛可以隨意透過。當然哪怕並不寬敞,經過十多年改造的廣廈國車輛,早已經可以透過變形,透過一些狹窄或充滿泥濘水溝的道路。
科技追趕著人類不斷發展,一點一點逼退人類的記憶。
雲悅枝對滿江紅的記憶,其實已經並不多了。那時候她年紀尚小,又在滿江紅,滿打滿算也沒有待滿三年…
對於昔日這個保護過她與其她夥伴的基地。
她更多的記憶…還是教官們一張張哭到漲紅的臉龐,以及…十幾名教官抱著紅木盒子,跪坐在地上,滿臉淚水地挖開操場,將懷中不捨得鬆開的盒子,小心翼翼放進去。
天那麼陰沉,雲無端聚集,遮住了大部分天光。掛在操場周遭路燈上的白幡,隨著風一搖一擺…
滿江紅的教官並非全是兵主。
但那一天,所有人就像是不怕疼的鐵人般。
哪怕挖到指甲翻蓋,血流掌心,她們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腳步才輕巧…
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
因為註定那麼少…
那段時間的記憶,雲悅枝到現在回憶起來,都還是痛的,鹹的,充滿了苦澀味和腥臭感。她很不喜歡那段記憶,可那段記憶也是她最無法忘懷,最牢記於心的記憶。
所有人都走得那麼快…
彷彿一眨眼的功夫,聽過的,沒聽過的人名都成了紅字。最後…她看見井列總教官抱著一個新的紅木盒子,對她來說…
“云云,過來…”
“這是你師父…你師父的碑由你來立。”
“現在,你先給她磕幾個…就當送她最後一程了。”
那時候才十歲的雲悅枝聽到這話,是呆愣的。
她不是沒有經歷過生死離別。
相反,她經歷過太多…
先是她的母親,父親,後是帶著她長大的爺爺奶奶,最後…最後竟然連多次救她於危險之中的師父…也走了嗎?
那一刻,雲悅枝就感覺自己彷彿電視劇中的天煞孤星。她害死了好多人…所有與她親近,與她交好的人,都一個又一個的死於非命…
她是不是…才是那個罪大惡極的人?
深深的自責和恐慌,由心底最深處擴散而出,在那一瞬間,就幾乎壓垮了當時還年幼的雲悅枝。
所幸那個時候的井列教官,及時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對她進行了輕微的心理輔導,並接連給當時最後一批滿江紅學員上了好幾天的心理輔導課,這才穩住了雲悅枝的心態。
但那段時間留下的灰色記憶,卻是怎麼也抹不去。不過…那段記憶,應該大部分人都無法抹去吧…
怎麼能抹去呢?一旦抹去了,她們尊重愛戴的先輩英烈們又算是什麼呢…她的師父,她的那些滿江紅同胞們所付出的犧牲!又由誰來銘記!?
她要記住那段記憶,牢刻在骨髓裡…將當時的恨,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