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想,北伐大軍的兵鋒終是止住了勢頭,他興奮的大吼著,下令不許吝惜,將所有的東西一併用出。
短短片刻,追亡逐北的大軍如同折斷的箭矢,無力的摔在地上,他們不甘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城池,嘴裡喃喃著回家,而後就像是真的回到家一樣,有著熱氣騰騰的吊鍋,和那個笑意盈盈的她,他們笑了,然後就此睡去。
“就是現在!突擊!”
蠻王再也忍不住,揮舞著彎刀帶頭衝鋒,他看到了那團烈焰,她還沒死,
“你是我的獵物!”
“噗呲!”
熟悉的味道和溫潤的觸感讓蠻王明白,他死定了,只是他不明白,是誰能只用拳頭就穿透他的胸膛,他努力轉過腦袋,忽然傻傻一笑,
“是你啊。”
而後,這個讓天下為之戰慄的男人徹底死去,不過他的死並不能阻止大軍,反而讓激發了大軍的血性,他們揮舞著利刃,嘶吼著向著少年殺來,然後,一個個倒下。
這場殺戮盛宴不知過去多久,許是一日,許是三日,在少年殺死最後一個蠻寇之後,終於結束。
殘存的人們看著城池嚎啕大哭著,他們拖動殘軀,一點點向城門爬去,為首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卒,他自小生在鎮北城,十五歲從軍,追隨戰傾城戍邊十年,城破,做了五年的喪家之犬,又追隨戰圖南北伐,兜兜轉轉十五年,最後終是回到了家。
“所以,不能讓你們倒在這裡。”
少年將存活的人們一個個帶進了城池,將他們安置在早就備好的房屋。
“那麼,你要回家嗎?”
“家?”
再次的相遇依舊是初見時那般,狼狽到蜷縮在一角的她被少年拉出陰影,甚至於少年身披金甲,恍如天神下凡,她著著赤甲,英姿颯爽,便是兵敗,也不再是那個蓬頭垢面的乞兒,不同的是,少年沒了憨笑,也沒了伸出的手,身後,還站著白袍銀甲的少女。
“那還是我的家嗎?”
聽到這話,少年陡然沉默,隨後面露慍色,忽得大吼道:
“那你的家在哪兒!揚州?還是金陵皇宮!”
她臉色忽白,然後又是變紅,如同她的鎧甲一般,
“你說在哪兒?被你毀了!親手毀了!”
嘶吼著,她的眸中忽然充斥著水潤,少年沒由來的一慌,又想起昔日的往事,怒氣再次上湧,悶聲道:
“不是我毀的,風雪太大,壓塌了,戲文裡不常有這句話嗎,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驢圈蓋的屋子,到底不如皇宮結實!”
“是不如皇宮結實!”
她哂然一笑,掃了眼不知何時貼到少年身邊的少女,眸子裡的怒色更勝,譏聲道: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人不如新,衣不如故!破襖也到底不如金甲!”
“我這是自己搶來的!”
少年氣憤的辯解一聲,拂袖欲走,但又狠不下心,索性盤膝坐下,悶悶的道:
“我看不透你,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她的眸子忽然朦朧,雖是看著鎮北城,卻不知看向的到底是何處,
“鎮北城是我的家,我在這裡生活了十年,可這十年竟比不過在揚州那短短几月,我想為父親報仇,可看到義父後又沒了這想法,我想擊退蠻寇,收復失地,可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讓我麻木,我想要什麼呢……對了,我想要你。”
聽到這話,少年臉色平靜,他直起身子,正視著她的眸子,肅然道:
“我,卑賤出身,配不上你,從始至終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
說著,少年又是看向少女,接著道:
“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