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走在後面偷偷望著隋玉,他設想過無數種二黑的下場,但怎麼都沒想到她就這麼輕巧地放過他,看似放過他,又斬斷他大半的生路,還震懾了其他心思浮動的人。他突然心安了,跟的主子仁義又果決,還是心有謀劃的,跟著她,只要忠於她,她就不會虧待他。
“主子,二黑的行囊還在駝背上,我給他送去?”青山突兀地開口。
隋玉回過頭,她掃他一眼,問:“他有什麼行囊?”
青山不吭聲了。
“他生不如死的時候是我救他出牢籠,才到我家的時候,他瘦得皮包骨,是我一粥一飯把他養胖,衣鞋都是我花錢置辦的,練武射箭是我丈夫教的,一文束脩沒收,可以說,他的半條命都是我的。”話裡是指二黑,話外指著多少人,他們自己心裡清楚,隋玉口吻冷漠地說:“肯放他一條生路已是我仁善,仁善過頭就是傻,我拿我的東西去幫扶一個背叛我的人?你是在欺負我傻?”
青山當即跪下來認錯。
隋玉看他一眼,又冷眼掃視其他人,回過頭繼續驅著駱駝趕路。
一路無話,在日頭升到頭頂時,龜茲城被遠遠拋在身後,成了個土黃色的影子。
烏孫在龜茲西北方,龜茲國的正北方是溫宿國,兩國之間是青綠廣闊的草場,草場上牛羊成群,牧民的氈包跟著羊群和牛群遊走移動。
此時,牧民正在氈包外燒火做飯,炊煙裊裊升起,青綠的草場對映著悠悠藍天,人融於景,景融於畫。
路過一個牧民的氈包,牧民攔下商隊,他的妻子從氈包裡抱出一捆羊皮和一條風乾的羊腿,想要跟商隊換東西。
“你們需要什麼?”隋玉問,“毛毯換不換?”
張順從駱駝背上解下一捆羊毛毯。
兩個牧民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婦人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布是吧?”隋玉反應過來,“我們帶的還有粗布嗎?我記得應該還有幾匹。”
張順忙著捆毛毯,李武翻身下駱駝,他解下兩匹布,一匹白色的粗布,一匹靛青色的粗布。
婦人點頭,她就是要買這個,她搬著羊皮放過去,伸手去接李武手裡的布匹。
一匹布買來是一百二十錢,值兩罐桑酒,按樓蘭的物價可以換十張羊皮。李武大致估摸了下羊皮的數目,只遞過一匹布,他蹲下數了數羊皮,只有十六張,其中還有三張羊皮成色不好,像是汙了什麼東西洗不乾淨。
“十張羊皮只能換一匹布。”李武抽走六張羊皮遞給她。
牧民夫妻倆對視一眼,婦人將拎出來的羊腿也搭上。
“我們不要。”李武斷然拒絕,他扛起另一匹布騎上駱駝,說:“主子,我們走吧。”
“行。”
商隊繼續走,牧民也沒追趕,夫妻倆將布匹扯開,靛藍色的布鋪在草地上鋪好遠,夠他們一家四口做兩三年的新衣裳了。
初夏的風是暖的,風裡充斥著青草的青澀氣
和泥土的腥味,不難聞,反而讓人心曠神怡。()
悠悠白雲在天上浮動,肥美的羊群在草場上走走停停,羔羊稚嫩的叫聲混著清脆悠揚的駝鈴聲,把這裡的生活襯得詩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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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遊牧生活好像也挺不錯的。”宋嫻鬆懈下來。
隋玉點頭,她都想停下腳步在廣袤的草場上睡一覺,從日出到日落,或是坐在高處的山丘上,發發呆看看景,一耗就是一天。
“二黑要是能走出龜茲城,他若是能走到這裡,或許也能找個事糊個口。”張順提起這個事。
隋玉笑笑。
“做個幾天,他或許要偷主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