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從桌上煙盒裡抽出一根菸,從褲兜裡掏出打火機。
火石擦出小小的火焰,點燃菸頭,陳謝年深吸一口,黑暗中菸頭火星亮了亮。
陳謝年低頭吐出一個菸圈,然後將只抽了一口的煙掐滅在菸灰缸裡,抬腳快步離開。
其他人傻眼了,愣了半晌,看向徐澤從。徐澤從早已習以為常,聳肩給自己倒酒:“陳老師我行我素慣了,我們管好自己就行。來來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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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柚攔下幾個服務生,總算摸瞎似的找到了衛生間。
衛生間在逃生通道邊上。這家夜店管理挺好,衛生間乾淨整潔,沒有奇怪的聲音和異味,洗手檯角落長期點著薰香,香味淡雅好聞。
上完廁所,池柚慢條斯理地洗手,抔了一把涼水洗臉,臉頰冰得失去知覺,酒勁卻怎麼也退不下去,她的大腦更加混沌了。
這幾天浮城溼度很高,鏡面凝了一層水霧,白茫茫的。她抬手劃開一道水印,才從那一道手印裡看見自己的臉。
一派醺醺然的慵懶模樣,眼睛都腫起來了。
水珠從側臉滾落下巴尖,池柚鬼使神差地想,上次也是這個場景下見到陳謝年的,這次會不會也能見到他。
她從衛生間出來,轉頭看了眼通往夜店後門的逃生通道口前,昏黃色的燈光下晦暗不明,空蕩蕩的。
哪有什麼人,池柚苦笑,她真是喝醉酒了白日做夢呢。
池柚打算從後門離開。推開逃生通道的門,迎面一陣刺骨寒風襲來,她下意識眯上眼睛,長髮被吹得凌亂。
昏黃的燈光下,被凌亂飛舞的長髮遮掩的視線裡,她看見一個頎長屹立的身影倚靠在牆上。
燈光從斜上方打下來,在牆面上留下一個長長的影子。
他在打電話,垂著臉低聲說著什麼。
電壓有些不穩,燈光閃了閃。
如夢似幻的場景。
池柚愣了半晌,緩緩靠近。
男人一雙漂亮狹長的眼睛,抬眸輕眨,望著她。
池柚鼻腔一陣泛酸,眼眶裡噙著淚水,酒精已經讓她神志不清,或是酒壯慫人膽。
她上前,一把摟住陳謝年的腰,緊窄的腰身,比記憶中還要緊實有力。
一開口,聲音已經破碎:“陳謝年,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找我!”
陳謝年瞳孔一縮,電話裡的人在說什麼,他已經聽不見了。
對方“喂喂”了半天,陳謝年喉結滑動,低沉的聲音回道:“有事,掛了。”
然後將手機放回兜裡,雙手回抱,在距離池柚後背一厘米的時候卻停住。
陳謝年無奈地問:“池柚,你別後悔。”
懷裡的人沒有回答,肩膀一聳一聳,陳謝年低頭一看,自己衣襟前已經溼透。
池柚哭了。
再也忍不住了。
陳謝年仰頭喉結用力滾動,雙手認命似的貼合池柚的腰身,緊緊摟住。
他從來都看不了池柚哭。
就算分手多年後也一樣。
這丫頭很少哭,每次哭都是決堤似的,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