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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池柚,池柚

他這個淡漠寡言的性格,讓剛接觸他的一眾教授們頗為不適應。但好在搞學術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古怪的性格或愛好,倒也見怪不怪。

這是最大的包廂,所有燈光亮起,水晶吊燈明亮耀眼,陳謝年背靠在椅背,低眼看著杯中的淡黃色液體,陷入沉思。

記憶中的池柚,不是這樣的。

不是現在這樣溫吞,畏縮,見到他的眼裡帶著閃避,甚至是自卑。

記憶中的池柚,更加耀眼,像這盞水晶燈,能照亮他目光所及的一切。

歲月匆匆,永珍變革。

陳謝年第一次如此直觀感受時間帶給人的改變。

殘忍無情,心臟像有一根針穿過,冒著細密的疼,讓他呼吸遲滯。

縱是和池柚分手那天,或是後來在除夕雪夜給她打電話,被她冷酷掛掉電話,都沒有這麼茫然鈍痛。

陳謝年微微擰眉,長舒出一口氣,端起酒杯,金屬質感的嗓音朗聲:“各位領導,前輩們,我等會兒還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約。”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不懂委婉,說話直硬,容易得罪人。

以前池柚經常雙手捧著他的臉,兩手拇指抵著他的嘴角教育他:“你不會說好話,不服軟,好歹和人說話的時候要笑著啊。”

當時陳謝年便不以為意,抬手握住她的手扣在掌心,眼裡帶著笑意:“對你笑就足夠了,其他人不值當。”

果然,幾個年長的老教授擰起了眉,面帶不滿。

坐在陳謝年身邊的徐澤從趕緊起身賠笑臉,他情商高,費盡口舌幫陳謝年解釋,才讓這幾個老教授面色稍霽。

另一邊陳謝年已經起身往門外走去,徐澤從趕緊道歉跟上。

他匆忙跟到門口,卻發現陳謝年倚靠在走廊牆上,手臂裡挽著外套,從外套裡掏出火機和煙,敲出一根,火石擦出火星,兩下,沒點著。

陳謝年擰眉看著手裡的打火機,沒油了,不耐地輕嘖一聲,“叮”一聲,打火機合上蓋子的聲音清脆。

他難得情緒外洩,徐澤從掏出他的火機擦亮火,給陳謝年點上煙。

陳謝年兩根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夾著煙,待菸頭冒出火光,才收回手,深吸口煙,靠著牆仰頭,吐出一個眼圈。

他側臉在朦朧煙霧後,眼神放空。

他在想池柚。

池柚,池柚。

他轉學到浮高後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池柚,所有人都親切地喊她“柚子”,只有陳謝年從始至終叫她:“池柚。”

當年包括池柚都不知道,這兩個字於他的重要性。

單是這兩個字,就像手中的煙,點燃了小小的星火,火星飛濺燒到了眼底,落入心尖。

徐澤從小聲問:“陳老師,是不舒服嗎?”

陳謝年吸了兩口煙在手邊垃圾桶上捻滅,聲音平穩:“沒事。”

火星在潔白的碎石子菸灰盆裡陡然一亮,隨即熄滅。白煙嫋嫋騰空。

隔壁包廂客人已經離開,服務員推著清理車進入,手腳麻利地開始整理包廂內的餐具。

陳謝年隨手攔住拿著溼抹布準備進入包廂的服務員,漫不經心地問:“打擾,問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