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幕上,陳謝年的紅色頭像,如血一樣明豔顯眼。池柚想忽視都難。
和陳謝年領證後這小半個月,兩人從沒有互相過問對方的日程。怎麼同居沒兩天,陳謝年突然詢問她在哪裡了?
池柚手心滾燙,握著手機的掌心都在冒虛汗,心虛的。但手指卻是冰冷的,像毫無知覺似的,摁在光滑的手機螢幕上,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她在這種聲色犬馬的場所,等著十點半午夜場的開始。
池柚不太會撒謊,好久,才敲下一行字:【今天和朋友一起在外面玩,睡她家。】
大概半分鐘後,螢幕上就彈出了陳謝年的回覆,單一個字:【好】。
池柚一顆心像被放在冰水和火上兩面煎烤,翻來覆去,焦灼不安。
他只是問問?沒有別的意圖?
在回覆的那一瞬間,池柚甚至有過一絲奢望,陳謝年是想等自己回家的。
可是現在看起來……並不是。
她低頭回完資訊,臉色就不太好,陸卓然和陸卓檸都看出了這一定跟陳謝年有關。
陸卓檸小聲嘀咕:“怎麼,陳謝年查崗啊?”
池柚放下手機,手機螢幕朝下,笑道:“他自己都不知道幾點回家呢,哪管得到我,吃飯吃飯。”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語氣間的熟稔,似乎和陳謝年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陸卓然眸色一暗,抿著唇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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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上,池柚回覆的一行字顯示在正中間。辦公桌的電腦螢幕上,黑色底色的介面,綠色藍色的線交織,密密麻麻,構成一張浮城地圖。
一顆紅點在地圖中心區域閃動,地點定位在酒吧街。
一句話來回賞讀,咬文嚼字,陳謝年盯著看了許久,低低哂笑一聲:“雷隱。”
昨夜是他這一個月以來,睡得最久的一覺,儘管依舊夢境紛亂,睡眠質量不好,但和過去長期失眠的狀況比,已經是難得的好眠。
上一次睡了個好覺,還是池柚第一次來別墅那個雨夜。
曾經也是如此。
在地窖裡經過恐懼漫長的三天三夜後,陳謝年就患上了嚴重的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
憑藉出色的身體素質,外人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但黑暗中,夜色裡,他都飽受著心理上的折磨。
是池柚,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告訴他,她在這兒。
高三第一學期臨近期中考的時候,提前批招生報名開始了。
陳謝年被分配到清華的免試直接複審的校長推薦名額,在課間去行政大樓提檔案蓋章。
他剛一起身,原本還趴在桌上睡覺的池柚就倏地跟著站了起來,笑得諂媚問:“你去哪兒啊?”
陳謝年手裡握著厚厚一疊檔案和獎狀,垂眸看她,她白嫩的臉上一道道被衣袖壓出來的紅色褶印,顯得可愛又滑稽。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解釋:“去行政樓蓋章。”
“等等,我也要蓋章,一起。”池柚從抽屜裡翻出一隻檔案袋,另一隻粉色空檔案袋被帶到了地上,她隨手遞給陳謝年,“你拿去裝一裝,免得落了。”
陳謝年擰著眉盯著那隻粉色的檔案袋,眼裡帶著嫌棄。池柚“害”了一聲,抬手就奪過他的資料塞進袋子裡:“嫌棄什麼呢,不要回頭還我!”
池柚的資料不多,一張三好學生獎狀,幾頁每次大考年紀排名,以及校報和市報上發表的文章和新聞稿。
她捏著檔案袋在身側晃啊晃,兩人走到通往行政大樓的天橋上,陳謝年低眼看她的透明檔案袋。
他動態視力極好,一眼就看到了第一頁自主招生自薦表上的學校名字,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問:“報了中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