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聽不懂粵語，但粵語有著別樣的韻味，敲打著人心。

一首歌唱罷，陳謝年長長呼了聲氣，池柚心頭一緊，睫毛顫抖著望向前排。

他沒有回頭，直直望著前方的十字路口，車來車往，熱鬧的街景，輕聲問：“池柚，我能，坐在你身邊嗎？”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小心和溫柔，他在試探，也在詢問。

池柚垂眸，低低應了一句：“嗯……”

副駕駛車門從內推開，陳謝年下車，他頎長的身影繞著車頭轉了一圈，到了另一邊車門，開啟後排車門。

車門忽的開啟，池柚嚇了一跳，肩膀一抖。

陳謝年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的側臉，徑自坐上車，筆直地端坐，如同往常一樣保持著矜貴的姿勢。

看不到他表情時，池柚胡思亂想。

可是當人坐在她身邊，距離不過半米時，池柚又覺得難受。

他為什麼不說話。

池柚吸吸鼻子，想開口，可是喉嚨就像被人扼住了似的，怎麼也無法出聲。

最後還是陳謝年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不是今天出了事，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告訴我。”陳謝年沒有疑問的語氣平鋪直述。

他很肯定，這是池柚做得出來的事。

過去在一起的時候，這女孩兒就是如此，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軍訓中暑，運動會摔傷骨折，都一聲不吭，每天影片都是笑臉迎人開開心心。要不是她連著一個多月沒來北京找他，陳謝年或許都發現不了貓膩。

而現在，這麼可怕的事情，她居然隱瞞了四年。

想到這，陳謝年又苦笑了。

池柚愣了愣，扭頭看他。

“如果當初我在國內，就陪在你身邊，你絕對不會出這種事。”陳謝年的聲音到了末尾，已經走調，“都是我的錯。”

池柚從來沒有聽到過陳謝年這麼外露的情緒，以至於聲音都顫抖了，明明依舊平穩的語氣，可池柚卻知道——

他快哭了。

儘管陳謝年的母親說，當初池柚和他分手的時候，他給母親打電話哭了很久。

但池柚沒有見識過這一幕。想象不出當時的場景，他會是什麼表情什麼語氣。

聽到陳謝年的母親告訴她時，池柚只覺得不可思議。

那是陳謝年啊！高冷桀驁，眼高於頂的陳謝年，從來不苟言笑，情緒外露的人，居然會哭著給媽媽打電話，就因為她和他分手？

現在當真見到的時候，池柚才意識到——

當這個男人無助示弱的時候，是多麼犯規。

池柚有些懵，大腦懵懵懂懂的，僵硬地扭頭，呆滯地看著他，輕聲問：“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任何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受到一絲傷害。我沒有保護好你，就是我不可磨滅的錯。”陳謝年看著她，晦暗不明的光線裡，他深色的瞳孔反射著窗外迷散的光，亮亮的。

池柚一瞬間眼眶有些泛熱，她不自信地反問：“你……不嫌棄我嗎？”

陳謝年怔住了，沒想到池柚居然會問出這個問題。

頓了好幾秒，他苦笑一聲，反問：“在你眼裡，我是那種人？”

“不是，我就是……感覺自己很沒用……居然會發生這種事……”多年的委屈終於壓抑不住，池柚的眼淚奪眶而出，那天沒有哭出來的酸楚，在四年後的這天，盡數傾瀉而出。

她哭著說：“為什麼是我？我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想努力地實現自己的目標。可是……我媽媽走了，我發生這種事……甚至媽媽的財產都被人拿走……我連我努力得來的工作也丟了……陳謝年，我的人生為什麼會在頃刻間變得一團糟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