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會忍不住把他氣走。唉。”結果,那整半天,皇上不時嘆口氣,後來便再沒有提過。”
子釋不再追問。皇帝陛下有的是悟性,惜乎性格缺陷太明顯:小有情,大無情,又過分貪圖享樂。落在李太傅眼裡,那就是一天生荒淫無道的昏君胚子啊。當年把李太傅整寒心的玩笑到底是什麼,安總管為尊者諱,即使知道也肯定不會說。子釋也沒有興趣刨根究底了,對生不逢時遇人不淑的自個兒老爹由衷同情一把。
望著眼前竭力替皇帝積德的大總管,預見到即將來臨的宮廷鬥爭,再想起忙著救國救民的弟弟妹妹……湧上心頭的,是無能為力聽天由命的無奈與懈怠。胃疼漸漸緩解,疲倦如潮水般襲來,身子重新歪了下去。
安宸見他這樣,忙道:“子釋你放心在這兒歇著,我去跟傅大人、謝大人打招呼。不過,傅大人那裡——”
“我不會說。”
“恐怕……瞞不住。”
“我什麼也不知道。請總管看著辦吧。”話音落下,人已墜入混沌之中。
再醒來,身在馬車裡。車子輕輕搖晃,頭有點暈。睜開眼,又閉上。晃悠悠暈乎乎的感覺好像乘船——之前似乎剛做了一個關於乘船的夢,偏偏細節全不記得,只餘一縷陶然伴著車兒忽悠忽悠。
正愜意,身子被抱緊了。傅楚卿把他扶起來,臉色鐵青:“小免,誰給你下的“失魂散”?”
子釋直著眼睛搖頭。心想:“失魂散”,好沒創意的名字……
中秋之後,蘭臺令大人的人身安全保衛工作明顯加強。不但府中侍衛跟到衙署,巡檢郎和司文郎更是輪班接他回家。子釋埋首典籍,偶爾從浩繁卷帙中直起腰,無厘頭一下:這兩人見了面基本互不理睬,他們是怎麼交接的呢?……
九月二十這天本是旬休,子釋在衙署加班,幾個骨幹下屬也都來幫忙。李文進來報二少爺在門外等著了,才意識到已過晚飯時分。其他人先走一步,王宗翰陪著他最後收拾妥當,同行離開。
可憐的王公子從張庭蘭找上門的那天起,就一直忍受著心靈的煎熬,中秋佳節幾乎在五內俱焚的狀態下度過。後來衙署重新見到子釋,後者完全看不出異樣,心中愧悔焦慮,又不敢明著打聽,眼見憔悴了一大圈。
與王宗翰門前別過,子釋準備上車,順口問:“家裡來還是衙裡來?”
“衙裡來。”
也就是說弟弟同樣加了一整天班。哥兒倆都成工作狂了。
子周猶豫一下,覺得還是應該說給大哥聽:“剛從衙裡出來,看見好些理方司和都衛司士兵過去,說是國子監科場舞弊事發,正四處抓人。今年參加秋試計程車子,可也太倒黴了……”
兩年一輪春秋二試,舉國大事,治安保密各方面工作都需要理方司的協助配合,所以最近傅楚卿頗忙碌。子周連著好些天來給大哥當保鏢,雖然大哥從來不問,似乎仍然有必要交待一下另一位保鏢的動向。至於背後還可能有些什麼,並不在司文郎職權範圍之內。況且,中秋節的事情,他也隱隱有所察覺。因此,這會兒感嘆歸感嘆,對於傅大人的行動,實在沒有理由多加評判,更無從干涉。
子釋這才想起來,今天是秋試最後一日。坐在車裡,不由自主琢磨:科場舞弊回回有,不過看誰比較倒黴。照子周的說法,這般大規模揭發追究,可好多年沒聽說了。不管是士子藏掖代筆,還是官員請託受賄,一旦暴露,不知要掉多少腦袋,毀多少前程……
突然猛敲壁板,叫溫大停車。一面推開車窗,衝騎在馬上的子周道:“快!幫我去截住一個人!”附耳說出名字,略加思忖,又道:“若是沒截住,什麼都別管,馬上回家。若是截住了——立刻僱車送到富文樓來,我這就去那兒等著,千萬小心別惹人注意!”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