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早已有數。少爺既然說,我二人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如果——如果我們只想去有少爺在的地方,少爺想必也不至於格外為難?”
這時李章開口了:“少爺說,主僕一場,是個緣分,我二人可是蒙少爺給了戶籍賜了姓名,從此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定了一輩子的緣分。阿文老家早已無人,我被親叔叔賣給牙婆,只因嘴笨性子倔,不知換了多少人家,捱了多少打罵,幾曾有人過問?自從進了李府的門,老家那些親戚眨眼全都冒了出來……”
激動起來,一跺腳:“別人瞧著少爺是什麼樣的人,我管他作甚?我李章高興伺候誰服侍誰,幹其他人什麼事?我只知道,這世上唯有少爺小姐真心拿我們當人看……”
子釋沒料到反應這麼激烈,解釋:“你們別急啊,我又沒要你們現在就走,說的就是等時機合適……”
李文拉住李章,盯著子釋:“少爺,我只問一句,少爺許我二人來去自主,是不是?”
“是啊,當初賣身契上寫著麼……”
“那好,這事兒少爺你不用管了。我二人什麼時候想走,自然會走。如今既然不想走,有沒有麻煩,會不會背黑鍋捱罵,都是我們自己的事,還請少爺不必費心,少爺你只管按時足量發月錢就是了。”
“呃……月錢……”子釋抬眼。
長生忙不迭表態:“歸我發歸我發……離家在外,事務繁重,發雙倍!”
李章還沒激動完,繼續瞪著子釋:“少爺,阿章今日斗膽問一句:阿文和我,跟了你這麼久,天天從早到晚圍著轉,比二少爺三小姐陪你的時日還要多,在你心裡,難道、難道……什麼都算不上?少爺你……總是這樣,不相干的人和事,撇得遠遠的,壓根兒不往心裡去;真正要緊的事從來不肯說,只管爛在肚子裡自個兒難受……殿下什麼都告訴我們了——若不是殿下告訴我們,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多跟我們說一個字罷?枉我倆貼身伺候你這幾年,再如何愚笨,總歸盡心盡力。你一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便把我二人打發走了——跟扔掉一塊舊帕子、一把破扇子有什麼兩樣?少爺……”吸溜著鼻子,眼淚直往下啪嗒。
子釋沒想到招來這樣一番嚴厲控訴,愣了愣,道:“這事兒……我以後不提了就是。但願……你倆將來不會後悔。”
李文接道:“少爺放心,我二人做的,本來就是李氏文章,又不是李氏道德,有什麼可後悔的?”
子釋失笑,搖搖頭,不再說話。
一時洗漱完畢,李章捧著溫好的乳酪烤饃送上來。瞥見碗中奶白色濃稠滑膩如膏脂的液體,子釋臉上一熱。
長生看他面孔通紅,自然知道為什麼。兩個書僮就在身後,先坐椅子上替他擋著,東西拿到自己手上,讓二人退下去歇息。
默默吃了一會兒,子釋忽然放下勺子,衝面前的人嘟囔:“我哪有像他說的那樣……“扔掉一塊舊帕子、一把破扇子”——合著我這虐待家僮呢?”
長生笑:“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就已經開口轟人。他二人一片忠心,只求不被辜負……”
子釋眼睛一瞪:“好哇!趁我睡著挖我牆腳……說!你都跟他倆掰呼什麼了?”
第〇七八章 身在局中
這一日,錦夏使團與靖北王方面商議回訪西京各項細節,就和約條款提前進行溝通,在友好愉快的氛圍中結束了當天會談,約定次日正式啟程。代表華榮二皇子出使回訪的,乃是王府詹事莊令辰莊大人及親衛軍統領倪儉倪將軍。
晚飯後,靖北王召開高層機密碰頭會。
桌案上平攤著大幅地圖,子釋趴在上邊比比劃劃。看見軍師和兩位將軍進來,點頭打個招呼,一邊接著衝長生道:“原來是涿州定武將軍府裡所藏,怪不得如此詳盡精準,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