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釋睜開眼睛:“子歸,開門吧,咱們出去。”
第〇九九章 比於赤子
子釋第一眼認出來的人,是羅淼。
三水兄穿了一身猴戲裝,倒也利落方便,正獨力單挑幾名侍衛,左支右擋,險象環生,卻始終不見落敗。儘管這是一個無論如何也沒有心情笑的場合,子釋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笑了一下。
昔日靖北王飛廉衛,多數入了禁戍營,但真正能與武林中人相抗的,畢竟是少數,因此後來者只井然有序列在外圍,而靠裡一圈士兵手上都端著弓箭。
子釋第二個認出來的人是花自落。因為子歸下車抬起弓箭那一霎,他明顯亂了步伐招式,立刻被幾個侍衛生擒。花少俠一邊拼命掙扎一邊死死盯住這邊,臉上塗滿油彩,只看得出極度悲憤的眼神。
子釋下車站定,暗暗屏住呼吸。忽略四周血腥景象,環視一圈,沒見著傅楚卿,有些詫異。不論從形勢推測還是之前得到的情報,此次重大行動,傅幫主不可能不親自上場。莫非時隔太久,對方形貌變化太大,抑或易容化裝水平提高,以致沒認出來?子釋發現好幾人看見子歸和自己,動作有片刻遲緩。把三水兄之外的幾位挨個辨認一番,勉強看出花有信及曾經打過交道的兩個花家人物,還是沒有傅楚卿。
長生拍拍手:“各位,投降吧。”地上已經放倒大半,剩下這些不過負隅頑抗。來的功夫都不弱,又抱著必死之心,交手便是搏命的架勢,己方人員也傷了不少。好在健全的仍是對方兩倍有餘,只要不出突然集體咬舌自盡之類的招數,相信大部分都能活捉。他早就瞪起眼睛尋找傅幫主,奈何刺客們戲裝在身,憑藉昔日一點淡薄印象,實在無法確定。聽見車門聲響,側頭用眼神詢問子釋。
子釋微微搖頭。
就在此刻,說時遲那時快,幾具躺在血泊中的屍體瞬間暴起,猛撲過來。
他們並沒有穿戲裝。
長生想起來了,刺殺最開始,幾個圍觀看戲的路人似乎不及躲避,被臺上跳下來的刺客順手捅死,遭了池魚之殃。
——原來,還有一場戲中戲。
“子釋,上車。”長生說著,彎刀已然起勢。上回那把被屈不言一劍震斷,“冶石坊”蒲師傅聽說之後,埋頭苦幹一整年,給他打了一把據說更好的。
子釋雙目微斂:“中間那個。”
他話剛出口,子歸的箭已經飛奔過去。不必大哥指認,子歸一眼就看出誰是老熟人。
傅楚卿閃身避讓,羽箭從肋下擦過,帶起一串血珠。身形一頓,便落在其他人後頭,被兩名侍衛攔住。手裡不停招架,腦袋卻好似斷了線的木偶,呆呆朝著子釋方向,扯過來擰不回去。
新登場的幾個比先前大批刺客身手更好,可見第二場戲中戲上來的才是主力。倪儉跟一些侍衛飛身截住,有兩個厲害的依然逼近長生面前,與他鬥在一起。
子釋上了車,並沒有關門,盤腿靜坐觀賞。先看看長生那邊,壓根兒看不清,只聽得刀來劍往一串串叮噹脆響,好比敲盤子唱蓮花落,不知怎的,心裡便知道他打得很悠閒。又看看傅幫主,儘管經過了精心易容,但此人對子釋來說,一眼就能看穿心肝腸肚肺。如此重逢,有點大白天太陽底下回想半夜噩夢的感覺,談不上更多陰影,不再重現便好。
轉眼去看其他人。大致數數,刺客集團成員不下二三十,還在打鬥的有七八個,諸般兵器招數俱全,顯見不屬一門一派。心想,要糾集這許多肯不要命來刺殺皇帝的武林高手集體行動,可不是件容易事。當年屈大俠,許幫主,哪怕馮將軍,要有這本事,沒準歷史真能改寫……話又說回來,若非託他傅幫主的福,哪能如此省事,引來這許多危險人物,請君入甕,一網羅盡?
又有幾名刺客倒下,四周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