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客行卻忽然輕輕地抓住他的手指,摸索著攥住他手心,執起來,低頭輕輕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反問道:&ldo;你說呢?&rdo;
周子舒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只覺得那嘴唇的溫潤觸感和那人糾纏不去的目光纏在了一處似的,越發覺得他瘋瘋癲癲、病得不輕了,便乾笑一聲道:&ldo;溫兄胃口實在是太好了。&rdo;
溫客行厚顏無恥地道:&ldo;好說,只是我一見你便胃口大開,你說可怎麼辦呢?&rdo;
隨即不待周子舒介面,溫客行便繼續不著邊際地扯道:&ldo;還是好多年前,我在路邊看見一具死屍,頭髮都枯死了,散亂著凝成一團,衣服也看不出原先的顏色,頂著一張血肉模糊的面孔,鼻子被削了去,連五官的輪廓都看不出了,身上被一桿槍從前胸穿到後背,自胡蝶骨下過,我多瞧了幾眼,一見那對骨,便知道,這生前定是個絕世美人,後來你猜怎麼著?&rdo;
周子舒深深吸了口氣,然而溫客行卻搶在他開口前說道:&ldo;我這一輩子看人骨,還從未走眼過,所以啊,阿絮,你乾脆把易容洗了,讓我也親親抱抱過過癮。世間美人稀有,可也不算特別難得,我胸懷閱盡天下美人的大志,向來絕不糾纏,說不定見了你本來面貌,天雷勾地火,跟你睡上一宿,也就不惦記了。你這樣……我卻想跟你過一輩子了。&rdo;
周子舒本想說什麼,話都到了嘴邊,一聽到這,立刻忘詞了,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溫客行就前仰後合地笑起來,指著周子舒道:&ldo;嚇死你。&rdo;
&ldo;你孃的。&rdo;周子舒簡短地點評道,然而卻頓了一下之後,又想到了什麼,忽然拍拍他的肩膀,說道,&ldo;算了吧,你也節哀順變。&rdo;
溫客行愣住,訥訥地問道:&ldo;什麼?&rdo;
周子舒卻不再和他說話,只是靠在一邊閉目養神。
為什麼會在好多年後,仍把一個死人的模樣特徵記得那樣清楚,連穿得是什麼,頭髮什麼樣都複述得分毫畢現呢?必然已是回憶了無數回,已經刻在心裡,一回又一回地裝作若無其事東拉西扯地樣子說出來,唯恐自己忘了他的模樣。
周子舒就是莫名地明白那種感受‐‐也許他們偶然於茫茫人海中相逢,不知彼此的底細,可這不妨礙他們生來便是知己。
第二日周子舒便和張成嶺離開荒院‐‐當然,還帶著一個不請自來的姓溫的跟屁蟲。周子舒打算再去一趟平安銀莊,看看上回囑託的事他們查得怎麼樣了,也好多瞭解一些事,以便在張成嶺那空空的腦殼裡塞些東西,省得他懵懵懂懂地就知道傻練功夫。
張成嶺很快便發現,跟著他這便宜師父學點東西,真是十分痛苦,他只管自己背出一長串的又拗口又不知所云的口訣,也不管別人聽得懂聽不懂、記得住記不住,這就算是教給你了,美其名曰&ldo;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rdo;。
張成嶺只覺得周師父領的這個門檻實在太高了,簡直比別人那的半山腰還高,雲裡霧裡的,腦子裡更是一坨漿糊了,兩眼翻白地背得磕磕巴巴,那傻樣子看得周子舒十分不耐煩,便一巴掌扇在了後腦勺上,罵道:&ldo;你那是背口訣呢,還是上吊呢?&rdo;
張成嶺知道自己笨,也不敢回嘴,委委屈屈地看著他,周子舒便道:&ldo;幹什麼?&rdo;
張成嶺說道:&ldo;師父,我不明白。&rdo;
周子舒深吸一口氣,覺著自己受他一聲師父,理當有些耐性,便勉強著按捺下性子,放慢了語速,自覺很有耐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