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城南門失陷了。”
這一天的清晨,陽光沒有灑入大王村的祠堂。
一隻清風凝聚成的遊隼,落在了供桌上,張口是風芷的聲音。
滿頭華髮的李墨,才給祖先們上了一炷香,望著隨風飄搖,幽暗難明的香燭火光沉默不語。
半晌後,他才開口問:
“天族和地城的武人呢?”
“遷入了城中之城,保全實力,等姜帝徹底令神劍認主之時,才會收復南門,但你看不見那一天了。”
“未必。”李墨搖搖頭。
清風中的聲音不解問道:“姐姐已經不在鎮子裡了,連她都放棄了,你何苦留在此地?”
她能感覺到,嬴冰不在大王鎮了。
或許是一時提起的興趣已經淡去,覺得在凡人的生活無趣,體驗過一番人生就飄然離去。
天族人在漫長的歲月中,難免會靜極思動,一念起,一念落。
就如同她一時起興來提醒李墨似的。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
李墨朝淡青色的遊隼拱了拱手。
風芷見他執迷不悟,也不再多言,身形化作清風消散。
上午,鎮民們都陸陸續續來到了祠堂,他們對人城發生了什麼還渾然不知,但緊急被召集過來,有人隱約間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除了原本大王村的村民外,周邊幾個村子,還有在此地紮根的流民們也到了。
進了門內的,都是習武有成的,曾經的光著屁股下河摸魚,上樹掏鳥的稚童們,如今也都到了當爺爺的年紀。
如今他們放在地城中,也可獨當一面,其中董二牛天賦最好,開宗立派不成問題。
“小李哥,怎麼忽然叫大傢伙過來?”
董二牛第一個問道。
“南門破了。”李墨言簡意賅。
鎮民們一片譁然,不可置信者有之,嘆息者有之,惶惶不可終日者亦有之。
大家掐著日子算,五十年之期才到幾天。
這意味著,南門失陷幾乎是一剎那的事情。
而且聽李墨的語氣,天族短期內沒有任何要將其收復的意思。
也意味著,大王村馬上要直面大批長驅直入的妖魔肆虐了。
“那我等如何是好?”
“地城的武人不是在地城和人城之間,擴張出了好幾座新城池麼?咱們要不往那邊去吧。”
“恐怕是來不及的。”李墨搖搖頭。
“我等的腳程,帶上婦孺老幼,應該能趕到”憨實的齊鐵柱道。
他是老村長的後代,母親是曾經愛慕過李墨的那個姑娘,李墨教了他許多打鐵的手藝。
董二牛沉吟片刻道:
“小李哥的意思是,咱們能跑過妖魔,卻跑不過別人。”
“人城廣袤,人口太多了,太多人想去奔個活路,地城哪怕新延伸出了幾座新城,能接納的也僅僅是一小部分,而且我們對其並無價值,去了大概會被拒之門外。”
“二牛說的沒錯。”
“地城人的嘴臉咱還見少了麼?”
“若真是心繫蒼生,他們就不會龜縮回去。”
不少村民都是去過地城的,不少人在習武有成後,不願再種地,便想去地城混出個人樣。
回來的也多。
原因很簡單,就像削尖了腦袋往大城市擠的清澈愚蠢大學生,去了之後發現,雄心壯志都是泡影,自己就像一滴融入大海中的水,被塞進機器的螺絲釘。
比你優秀的比你努力,沒你優秀的比你有背景。
在地裡也是當牛馬,去城裡還是當牛馬,那我不白進城了麼?
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