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在幹什麼?跑到操場上踢足球?像話嗎?”班主任(因為他上課老拖課,同學給他取的綽號叫“拖拉機”)正劈頭蓋臉地訓話。
我緊咬著嘴唇,氣呼呼地瞪著他、亦如我和父親賭氣時的倔強神情:“中午為什麼不可以踢足球?學習要講究勞逸結合啊。”
“不做作業,這就是你的勞逸結合吧?”班主任把作業本狠狠摔在我臉上。他那張嘴臉讓我覺得厭惡,就在一個學期以前我還是全校第一名的時候,總是能給他掙面子的時候,他是那樣堆著笑臉對我,而現在我不能每次考第一了,他就像條瘋了的狗似的咬我。
“作業多就是題海戰術,把原理弄懂了就行,每天做那麼多作業幹什麼?”我忍不住大聲反駁。雖然我成績下滑,但我明白我的問題出在一些單科上有了偏科的傾向,而並不是因為我不做作業造成的。
“你什麼態度?爸媽是怎麼教育你的?”他顯然惱了,歇斯底里地又叫又跳。
那一個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居然數學、物理、化學、英語、政治、歷史都不及格,創下了一個學校新記錄,學年品德等第更是被打成了良…。面對成績單,我一點都不驚訝,除了品德等第差這個是班主任在利用私權外,其它一切都是我故意的。按我們高中的慣例,高一時成績很差的學生都會選擇到文科班,這樣我才能擺脫這個神經質、根本不懂什麼是教學的誤人子弟者——他帶的班進學校的時候是平均分最高的,但一學年下來倒數第一、而且落後人家很多。
正當我想進入文科班好好翻身時,父親卻粗暴地打斷了我的學業。當那個班主任頻頻到家中“騷擾”我們,還很不知趣地去我父親單位宣揚我的情況後,極要面子的父親終於雷霆暴怒了。他立刻給自己的戰友打了電話,秘密協商好了一件決定了我今後所走道路的事情。
那一年秋天,開學後我莫名其妙地被父親拉去體檢,隨後說我得了肝炎要在家中休養,學校方面估計也得到了訊息,沒有人來我家過問情況。兩個多月後的一天,我被父親送上滿是綠軍裝、大紅花在眼前晃悠的綠皮火車時,我才知道自己已經是一個新兵蛋子了。
我本可以哭著賴著死活不上車,吸引部隊接兵幹部注意得以向他們澄清真相的,但是我沒有這樣做,我心裡當時只有一種感覺:我被最親的人戲耍了、我被全世界拋棄了。對於父親、對於我的家庭、甚至對於這個城市我深惡痛絕,故而在上車離開時別人都和父母抱在一起纏綿得要死要活,我卻大步上車頭也不回。
火車開動了,兩旁的景物慢慢地加快速度向後飛退,我不知道火車會開往哪裡,腦子裡一片星光燦爛。跟著那些新兵兄弟在接兵幹部的一頓指揮下唱了幾首歌,接下來就是等待漫長旅行了。揣著包裡那些我本在認真自學著的高二課本蜷縮在座位上良久,我終於流下了眼淚。
8
(8)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火車應該是開了兩天一夜,到站以後我們又被趕上了“大解放”,顛簸了一夜在黎明時分抵達了目的地——西北某基地。時隔那麼多年,我依然清晰地記得它周邊的環境,一排排沙柳告訴我這還算是在個綠洲地帶,然而隨風來去匆匆的漫天沙塵沒過多久就吹糙了我的面板,似乎註定了我在這個地方不會待太久,但留下的記憶卻是那麼刻骨銘心。
我的新兵連班長是個湖南人,他姓梅,個子不高,娃娃臉,可以說是新兵連裡最好說話的班長了,訓練時不太高聲訓話,也沒那麼多變態的折磨人方法。但是新兵連的排長就不那麼招人喜了,這個瘦馬猴似的傢伙,老喜歡找梅班長的茬、其實就是修理我們。原因我知道,無非就是在新兵連第一次集合點名時,他念錯了我們班新兵雷犇的名字,我也就隨口糾正了一聲,全連新兵都在笑他,被他記在心裡了。明擺著衝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