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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七.答案

閴寂在殿中蔓延,沈雁回余光中,是蕭思退不加掩飾的嘲弄神情,和那日黑水盯著江朝歡沉沒之處的眼神一樣,彷彿他推波助瀾的這一場好戲呈現出的結局也很是讓他滿意。

千山萬水跋涉而來,難道就要這樣無功而返嗎?就在他漸感絕望之際,霍祁滿是褶皺的麵皮第一次牽出一個複雜的笑容,雜錯的頻率隨著他手指輕敲,慢慢掀開了這份沉寂。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可試。”

吹笛人傳達出他的意思:“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其實沈客人應該也已經想到了,不是嗎?”

同風入松的要旨相似,大儺十二儀音陣也是有無相生,因此,體內越是鼓盪充盈真氣,經脈越是拒閉強悍,具有針對性“呂隙”的音傷便越容易乘虛蹈隙,軀體亦更大化地隨音訊共振,日後身體的偏差也就越加快速。

反之,音傷是針對呂隙,那如果消去呂隙,甚至說是改變呂隙呢?

雖然軀體的血肉、臟器、經脈等質器是與生俱來的,無法改造,但修習內功卻能透過對氣的掌控重塑身體非實質性的結構。

或許,盡數散去內力,便可最大化地重構肉身,消除呂隙,讓餘音不絕的共振降低到最輕微。

當然,散功後便與普通人無異,半生修為毀於一旦,甚至顧雲天還身中定風波,若真的失去內力,焉知會不會毫無抵禦之力後,更快地被定風波吞噬?

沈雁回明知這一辦法根本稱不上是個辦法。但他自小追隨的那人,卻分明已是釜底游魚,道盡途窮了。

他緩緩抬頭,見江朝歡神情,便知他亦明白霍祁的意思,畢竟他也習得風入松,親身於大儺十二儀中窺得要義。

“化氣散功後,或許還有轉機。日後再重練不同的內功,呂隙自然也與原來不同,這樣大儺十二儀所針對性做出的共振亦失去作用,也能延緩音傷貽害。”

聽江朝歡此言,沈雁回苦笑一聲,情知這多半也是徒勞。一身修為,哪裡是說散就散,說重練就重練的呢?

但此刻不便一再示弱,他只道:“叨擾許久,我們該回去了。”

既有決斷,他再不理會拜火教眾,徑自走向一片狼藉的門口。在離開紅衣神殿前,他不知怎的,還是倏然駐足。

“第三個問題,霍主教何以雙目失明,答案可否賜告?”

笛聲悠揚,顧襄好奇地回頭看去。

霍祁微微眯起眼睛,黃鐘音起,傳話人便再次充當了他的喉舌。

“所有人看到我這個樣子,都會覺得我是因為這兩道外傷變成瞎子的吧。”

只這一句,所有人都恍然--

“其實我的眼睛,是被我父親毒瞎的。但因為行動自如,眼珠還會轉動,所以經常有人看不出來,還讓我看這個看那個的,甚至熟識許久的人也不知道我看不見。”

“每次我都感到厭煩,但又懶得見到人先說一句我看不見,所以,我給自己眼睛上劃了兩道,這樣以後,我是瞎子一目瞭然,再也沒人來煩我了。”

令人震驚的答案荒誕得可笑,沈雁回淡淡笑道:“這件事,就是主教放不下的鬱結嗎?”

“何謂鬱結,又何謂放下。”

“沈客人,從我被父親弄瞎、棄於黑水之中;到我逃至中原,自毀雙耳、聲帶,創制出大儺十二儀;又回到天鷲峰,親手殺死了生我又棄我的父親,成為拜火教新的主教……沒有一刻,像今日這樣,醒於大夢……”

霍祁慢慢將身子從人骨椅上拽起,蹣跚的步子,費力地走近,倒像是田間村野被人嫌棄礙事的糟糕老朽。

“當我用父親全身的骨頭做成這把椅子時,我曾以為世間最痛快之事莫過於此。然而,我不想承認的是,每次坐上這把人骨椅,那種暢快就少了一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