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活開始進入到一個百無聊賴的平緩期。這就使我不得不惦記起那間蓋在北大街邊上,堂而皇之的“忘川棺材鋪”。
誠然,棺材鋪牌匾上那五個不成氣候的大字,乃是在下我一筆一劃描出來的,並且我估摸在這世上怕是鮮有人能夠臨摹出我那幾個字來。
這麼說,倒不是要誇獎我的書法有多麼地神乎其技,反而因為它們發展得太奔放,委實沒有什麼規律可循,所以應該會難倒不少造假界的從業者。
因此我就長久地不能釋懷這個看似是冒名頂替的棺材鋪,一直琢磨著去登門造訪一番,然後就任由這個念想在我心底徘徊,生根發芽。
直到第十三日上頭,由於我實在按耐不住自個兒的一顆充滿好奇心,所以就打算趁著黑燈瞎火的時候偷偷撂倒門外的重重守衛,然後去這個棺材鋪裡瞧個究竟。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跛著腳將一切都收拾停當,恰巧把手扶在門上時,那西面牆上的窗戶忽然無風自開,旋即一個輕飄飄的人影就自窗外躍了進來。
我警惕地望著牆角角里這個全然不顧忌我,只顧著規整袍子的男人,於是捏著嗓子低聲問他:“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藉著溶溶月華,我瞅見他挪了挪兩隻腳的站位,然後他說:“阿歌,不是說過讓你少看些話本子麼?看得多了就弄得連說話都顛三倒四的。”
聽了他的話,我愣是怔在門邊沒動彈也沒撲上去反駁他,直到他邁著四方步走到我跟前,我才惦記著去踩了他一腳,卻不知道這個舉動又是為那般。
“唔,你這個壞毛病得空了要改改,一生氣就亂踩人,這隻腳可是好利索了?”
說著,他就蹲下來去握我的左腳,我退了退,沒避開,只能由著他在腳踝上揉揉按按,一時間疼得我齜牙咧嘴卻又不敢喊出聲來。
“現在倒是知道疼了,前些日子在戰場上滾的時候,怎麼就不怕缺胳膊少腿的?”
我騰出一隻腳來又去踩他,踩著了才算踏實,然後抽了抽鼻子道:“狐狸,你這張嘴真是太不積德了。”
秦璋笑得哼哼哈哈,擺弄了下我攢在腰間的匕首,說:“這不是來接你了麼,雖然晚了點,但總算趕在紇雷娶你之前來了,可是看你怎麼不大樂意的樣子?”
“沒有不樂意,就是腳丫疼。”於是我就默默地轉身去床邊收拾包袱,因為他是來接我的麼,所以總不能在這個破地方耗太久,那樣就太容易被人發現了。
“你什麼時候養成聽人說話揀著聽的習慣了?”秦璋斜倚在屋子裡的一張太師椅上,在黑漆嘛烏里懶懶地問我。
“我沒有揀著聽,都聽進去了。就是說紇雷要娶我麼,這個沒關係,他是斷袖,不會娶我的,謠言要止於智者。”
黑暗裡,我清晰地聽見了秦璋難以抑制的低笑,片刻後,才聽得他清越的聲音緩緩道:“阿歌,你這麼糊里糊塗的,怪不得在柔然大營時……算了,也沒什麼,你收拾妥了麼?”
“唔,收好了,統共就兩身衣裳,估摸能值點錢的就是紇雷硬塞給我的這個破手鐲了。喏,你看看,要是去當鋪當了能值多少銀兩吶?我這已經沒什麼盤纏了,你不在的時候,我和小花就老得餓肚子,結果就只能讓他出去打獵,可他實在不是做獵人的料,你都不知道,他獵回來那個狍子,就這麼大……”
突然地,我比劃狍子大小的手被人緊緊攥住,秦璋衣裳上常年來慣有的清淡草香撲鼻而來。他從我的手裡頭把那個值錢的鐲子掰出去,然後沉聲道:“咱們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去換錢,這不道德。以後不會讓你餓肚子了,走了,回家去。”
然後我們就從秦璋進來時候的那個窗子又翻了出去,繞過拐角的時候,我因沒有忍住一顆激情澎湃的心,所以就分神瞄了瞄原本駐守在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