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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忘了?”

我亦答得誠懇,“忘了。”

然則秦璋將我背上來的這座山其實是個沒名兒的山,只是寒得忒沒人性,是以處在江南之地也算是個奇景了。倒是山上那個破落的院子叫我覺得實在沒道理,秦璋解釋那院子是他一箇舊識留下的,所以就大大咧咧住了。可當我問及他為何要費盡氣力爬上山去這件事時,秦璋卻說是因為被追殺的無路可退了才上山的。

這話,嘖,不大實誠。

在去往屠家的林蔭小道上,我湊近了問秦璋:“你說我那一身的毒,究竟是如何沒了的?”

他沉思一瞬,慎重道:“大抵是被你自行吸收了。”

我於是大喜,將他引為我的知己。

我與秦璋此番去屠家,是借了逍遙散人與肅王朱承鈺的名頭,又承了為我瞧病的藉口。關於逍遙散人,我竊以為這是秦璋純粹為了照拂我的情緒才丟擲來的,而朱承鈺才是其間的正主。

於是我格外惶恐地問他:“狐狸,你拽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肅王來,目的是什麼?”

秦璋仍泰然自若,“權且試一試,作個敲門磚用。”

哪料這一試之下,竟果真就試成功了。

屠家建在一座遍山青翠的山腳腳下,與青川隔水相望。一道山門修得巍峨且莊重,百十級石階遙遙而上,直通林子深處。翠竹密密地立在石階兩旁,涼颼颼的微風打得竹葉沙沙作響,情致盎然。

我與秦璋見到屠蘭司時,便是在這樣的景緻下,於是不免生出一番迤邐。

屠蘭司是個生得偉岸的男子,腰桿子挺得筆直,步履間虎虎生風。他的眉目裡隱隱能望出覃孃的氣韻,只是自額角直左耳的一道傷疤顯得觸目驚心,平白添了幾許妖孽之氣。

屠蘭司招待秦璋很是周到,一口一句“秦公子”叫的頗是親厚,卻視我譬如一縷煙塵。直到秦璋將我“秦夫人”的名頭亮出來,他才方方拿正眼瞧我。於是我私下裡認為,他是將我當成個老媽子來的。

入席前,我私下裡偷偷問了秦璋,為何當日我倆被群攻時,他沒把朱承鈺的名號給報上來將那幫人震懾一番。

秦璋溫涼地看了我一眼,道:“那日並未見到屠蘭司,而你我又實在太像是謀害屠當家的兇手。”

誠然那日我與秦璋是被認作了害死屠當家的惡人。只是他家的家將也顯得忒盡責,明明自家主子是出門幽會老相好,他們卻傾巢而出緊緊相隨,委實是錚錚的赤膽忠心。

而令我最為敬佩的是,他們在攻上來時竟保持了那麼沉默的狀態。就連“納命來”“為當家的報仇”“我等與你不共戴天”的口號都未喊上一喊,便招招狠辣地要取我倆性命,著實是訓練有素了。

於是這般再念及藩王朱承鈺,就有番耐人尋味。

朱承鈺此人先前在做四皇子時,我曾有幸與他同桌共飲過幾杯薄酒。遙想在當年朱皇室衰微的情形下,朱承鈺卻能對廟堂之事見解卓然,胸懷天下又體恤萬民,我便實在認為他是個做帝王的好胚子。

然則先皇對於朱承鈺卻是一百二十萬個不能放心,他認為朱承鈺氣勢太盛容易造反,於是就一舉將朱承鈺封到了山東。且下了道諭旨,言明若非降下聖旨允藩王進京,則藩王不得擅自離開封地,違者立斬。

先皇終究將自個兒寵妃的兒子拱上了皇位,但已閉了眼的先帝就實在不能知道他這位兒子的過人之處。因自打他登基至今,已私自出宮並被尋回百餘次。在翻牆方面,他確實是個人才。

“阿歌,來嘗一嘗這筍尖。”秦璋甚溫厚地夾了一筷子筍尖放進我面前的骨碟中,神情和煦。

我悵然回神,對他報以個賢淑的笑。

“秦公子夫婦果然是伉儷情深吶,來來,秦公子,你我再飲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