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事上叫你發愁居多。認識我,合該是件辛苦的事吧?我這個人,時常糊塗,腦袋又不靈光,有時候惹下禍來也不自知。入宮的事其實沒有什麼,去就去了,你不要在意。”
秦璋唇角勾的一絲淺笑已褪得極淡,他攏攏我耳邊垂下來的碎髮,溫熱的吐息在我耳邊吹得癢癢的。
“阿歌,你有時候糊塗些,也沒什麼不好。”
這是在我入宮前,狐狸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天色擦亮時,宮裡就來了人。那位上了些年紀的公公扯著個公鴨嗓子將我從被窩裡喊出來,這麼數九寒天、晨光微露的時候,他就立在四合院裡那棵老榕樹下,結果搞得我以為他其實是從榕樹裡蹦出來的。
我捧著一摞話本出門的時候,沒有瞧見狐狸的身影,浴池小弟亦沒有出現。但我猜度,狐狸不在是個主觀原因,而浴池小弟不在,則純粹是客觀原因。這主要是由於他一向容易陷入深度睡眠,對周遭的一切不能夠及時洞察。所以我的離去,對於睡覺睡到自然醒的他來講,將會是個極其突然的事情,就彷彿我是臨時消失的一般。
但總歸浴池小弟不是個重要的人,他知不知道其實都是個沒所謂的事情,所以我走得很坦然。
入宮,其實是個頂麻煩的事。因首先我要乘一輛甚低調的馬車,其次又要換一頂甚嬌小的轎子,最終就要依靠自個兒的兩隻腳徒步行走,這就搞得人非常疲憊。
尤其是前些年在朝為官的時候,上早朝時往往是在星子漫天時就立在玄乾門外候著,然後至少要大夥排著隊,亦步亦趨地走上兩三里路,才能將將到了宮門口。
於是我這廂就一面憶這往昔崢嶸歲月,一面跟在這位李姓公公後面貼著硃砂紅的宮牆快步疾行,直走得我胸肺間灌了滿滿的寒涼之氣,喘口氣都嗆得生疼。
“這位……那什麼,秦姑姑。”李姓公公驀地在一處角門前駐足,回首來招呼我停下,“這兒是興慶宮,姑姑日後就在此處當差。”
“唔,甚好甚好。”
我聽得一樂呵,遙想這個興慶宮,彼時可是住著榮寵最盛的龐淑妃,瞧來該是個風水寶地了。
“陛下交代了奴才,說姑姑原不是宮裡的人,各種規矩也不必太恪守,只要不鬧騰得出格,陛下都是不會介懷的,”
言罷,這位李姓公公就特特地瞟了我一眼,大抵是在思量我這麼一個人,緣何值得高高在上的皇帝如此讓了一大步。
但老實說,我個人其實也非常好奇這個問題。
“那麼,奴才就將姑姑送到這兒了,姑姑自個兒進去便是。”李姓公公做了個禮便要退下去,我慌忙從荷包裡摸出一塊碎銀來塞進他手中,道一聲:“有勞公公了。”
遂,李姓公公方才滿意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神馬的。。。小玖正在堅持。。。
各位晚安了,好睏~~看文愉快哦
37第三十五章 繫鈴人
如今的興慶宮;已衰敗得成了個冷宮的模樣。院子裡枯黃的草頹然鋪了滿地;廊柱上的紅漆斑斑駁駁,青石鋪就的地面上積了厚厚一層塵土,顯見是許久未有人清掃。
我扛著我那個瓷實的包袱,在興慶宮裡溜達了一圈,竟沒看見一個宮人;這著實是怪哉了。
然就在我猜度小皇帝是不是單獨給了我一間院子住時;卻猛然察覺不遠處的井旁立著個素衣黑髮的女人;正幽幽地將我望著。
一時間;我被嚇得魂不附體。
“對面;可是今日入宮的秦姑姑?”她的聲音雖譬如她一旁那口井裡的井水般波瀾不驚,但著實應該是個會喘氣的人。
於是我平復下心境,扛好了包袱與她見個禮道:“草民正是;敢問姑娘可是這興慶宮中的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