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版最為引起爭議,這被稱為“和而”的版面,取之“君子和而不同”之意,在編按中,鄧若水極是尖刻地說道:“國朝以來,黨同伐異之風極盛,幾近於唐時牛李矣。時人皆以為,君子不黨,小人常黨,然則慶曆諸公真小人乎,何故有黨?司馬文正真小人乎,何故棄蘇子瞻!天下至理,辯之方明,以言罪士,實為霸道。故此仲尼誅少正卯,荀況質之曰夫子為政始誅之得無失乎,朱熹疑之曰論語不載思、孟不言其無謬乎。”這不但是鼓勵辯論,而且一開頭便丟擲一個孔子誅少正卯是有還是無、是對還是錯的大爭論問題了。
在這個爭論問題之下,是太學諸生就此展開地激烈辯論,李仕民、趙景雲、謝嶽對此意見不一,李仕民是以為不存在孔子誅少正卯之事的,趙景雲與謝嶽對此則反對。而謝嶽激烈抨擊孔子此舉是“言行不一”,未能“不為己甚”,在這問題上李仕民與趙景雲又聯合起來,反駁說名正言順誅之極當。
“和而”一版地最後,又是署名“趙一”的評論,全部只有一個字,那便是“頂”。顯然,趙一雖未表明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卻是極支援這種爭論的。在“頂”字之後,還有下一期中“和而”版的辯論預告:國朝二百年何至如斯。
初看到這個題目時,鄧若水雖是膽大,卻也吸了口冷氣。他上次上書,只不過是指責當今天子一位皇帝,可這個題目真要展開來,只怕要攻擊的不僅僅是一位天子了。
不過,他極是膽大,又有天子支援,便真用了上去。反正大宋開科取士,也有策論一項,不禁士子針貶時事。
《大宋時代週刊》第一期甫一送,便立刻告磬。凡識字,幾乎想方設法都要弄上一份。連著數日,百官言論地焦點。也都是這份報紙,眾人都知道這報紙之後便是官家,對於辦一份這般報紙倒是很少有反對意見,但對那報紙內容,卻是各有不同看法。
這種爭論也蔓及到國子監與臨安各書院。凡是讀書之人,幾乎都捲了進來。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大宋時代週刊》被好事帶到各處去,幾乎每到一處,便引起一處爭議。所有人都緊切地想知道,在《週刊》的下一期裡,究竟又會有哪些新鮮見解。
“先生,到了。”
車伕的呼聲讓鄧若水從遐思中醒來。他坐正了身子,掀起車窗簾向外看去。
作為《大宋時代週刊》任主筆,他一個月的薪金頗為可觀,加上他在家中原本就頗有資財,故此僱的是這輛好車,不象李仕民、趙景雲他們,僱的是那種通透地大車。他下了馬車,付了車費,行入《大宋時代週刊》的“公署”。就象往常一樣。甫一進院子,他便聽得一片鬨鬧的響聲,那是前來拜訪地學子,在此議論點評,也有些拿著自家文章,跑來尋求變為鉛字的。
流求的印刷技藝,比起大宋要先進得多,鉛活字印刷機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紙張、油墨的改進。流求紙不適合用毛筆研墨書寫大字。這種紙地紙漿是透過機械磨木的方式得到地,無論是漂白還是烘乾上。都與大宋那種紙坊不同。而油墨更是不象墨汁般淋漓易散,在試製過程中,還新增了樹脂,使之帶著一種脂香。這樣印刷出來地“蔡京體”字,極是漂亮好看,而且《大宋時代週刊》還改進了斷句方式,使用了大量標點符號,以便於閱讀。
大宋之時,無論是士大夫還是民間,對於文化上地改進還是頗為寬容的,故此雖然海獠帶來了異域教派,在大宋境內卻不曾受到歧視與迫害。《大宋時代週刊》本身便是一個新得不能再新地事務,裡面新增一些新鮮東西,雖然也有人看不慣,卻並沒有激起多大的反對聲。很大原因,是因為看報之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有關《週刊》內容地爭論之上了。
鄧若水才進門,院子裡的太學生紛紛與他行禮,他抱了個團揖,笑道:“諸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