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鮮血已經把他胸前肩頭的衣服都弄溼了。
自己跪了下來,彎腰看他的臉。那緊閉的眉目間依然盡顯風流。
不。
睜開眼吧,李宣,不要躺在這裡。
站起來。
有什麼如箭一般戳入了心中,那刺痛直入心底,自己不得不屏息閉目。
再張開眼,那臉,突然就變了。
瘦了,黑了,乾癟了,腐爛了,蛆蟲從那眼中爬了出來,眼珠卻突然滴溜溜轉動起來,黑白分明。
「啊――!!」慕容天一聲大叫,從夢言中驚醒,喘著粗氣。幸好人雖然睡著了,他的手卻還一直扶著李宣未倒。
邪神醫睜目,「可以了。」
李宣身上的銀針已皆變了黑色,慕容天乍看之下不禁駭然,憶起剛剛的夢境,不禁冷汗淋漓,滿心疑問居然一時間開不了口。
邪神醫走近,一支支取下,用白布擦拭乾淨,道:「他今天不能沐浴,如果有汗,你用溼布擦一下便是。」
慕容天把李宣躺倒放平,聽了此言,才安心了些,「前輩,他什麼時候能醒?」
邪神醫微一沉吟,「不一定,也許是今天,也可能明天,等會還有劑湯藥,你得想法給他喂下。另外,你今天也好些休息,明日我們起程去找一個人。」
慕容天不禁詫異,這時候還找什麼人,但轉念一想邪神醫也不是那種做無用事的人,「找誰?」
邪神醫淡然道,「解鈴還需繫鈴人。『九死輪迴丹』乃是我師弟平生得意之作,所謂九死,指的是那藥丸服了之後,有九重效力,解了一層還有八層,讓人措手不及、防不勝防,從來沒人破得了。我也不是不能解,但尚需時日來慢慢深究,這王爺的生死已在彈指間,卻是等不得了。」
慕容天怔住,他原本以為只要邪神醫應允,便是再兇猛的毒也即刻便能解了,卻哪知其實前面還有無數週折,不僅有些失望,隔了片刻才道,「那剛剛……」
邪神醫道,「我剛才號脈,他體內已經氣血逆轉,脈絡混亂,如此再過兩三日,便會氣血崩散,到了那一刻,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他不了。我剛剛不過使用針穩住了他體內經絡,再用藥護他心脈,否則他如何能支援到見我師弟的那一刻。」
慕容天轉回目光,看了李宣一眼。心道,萬一趕不到,或者趕到了,那「飛袖流雲」卻不肯解毒卻怎麼辦。胡亂想了片刻,突然一醒,自己卻怎麼能如此氣餒,李宣的生死懸於一線間的當口,本就只有往前這一條路而已。當下精神一振,抬頭道:「我們便去會會他,當日他約的兩月之期便是後天。他說要我們帶了前輩去見他……」
慕容天說及此處,悟到此兩人間必然有過節,邪神醫見了那人自然有說不盡的麻煩,是以才不肯一直相見,以致於那人要用這種手段逼迫自己。此事邪神醫卻主動提出要去找那人,言語間雖然是輕描淡寫,其時暗地裡不知冒了多大的風險,心中不由大是感激。待要言謝,卻只邪神醫不是那種拘泥小節的人,磕頭拜謝之類的俗禮只會惹鬧了這人。只得暗想,將來如有一日,能為此人肝腦塗地,也是無怨無悔。
邪神醫也不查他諸多心理,神色陰晴不定,有些出神。須臾,才道:「他可說了相見之處?」
慕容天道,「他說……」
兩月之後,洛陽再見。
◇◆◇
官道上,一家馬車飛馳而過。
駕車者揚鞭叱喝,披頭散髮,衣塊飄飛,如大鳥般坐在車駕前,路人無不側目避讓,卻均被亂髮下那張秀麗無雙的面容驚住。
揚塵過後,依然不斷有人往那個馬車消失的方向張望,議論紛紛。
慕容天放下車簾,微微苦笑,有邪神醫駕車,自己一行一定已成了這道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