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臣子為表忠心,急忙跳水救駕。但少不得有幾個同樣不會浮水的,被這踴躍的群情振奮,咬牙一挽袖子也跟著跳了下去。尚存了幾分理智沒有被這盲目的群情所振奮的,大約想著別人都跳了就自己不跳有些說不過去,只好悲情地也跟著往下跳。皇帝貼身的侍衛們必然是會浮水的,原本他們只需救皇帝一個,眼見著又跳下來幾隻旱鴨子,且還是國之棟樑的旱鴨子,自是不能放著不救,生生添了許多負累。這廂陳貴人已拖了皇帝上船了,那廂皇帝的侍衛們卻還在忙著救不會浮水的國之棟樑。
這麼一鬧,那命格簿子上的落水美人,卻沒人管了。
元貞一心繫在他父親身上,自是無暇顧及那落水的美人,幾欲翻身下船救他父親,幸虧被尚且沒來得及跳下水的幾個七老八十的老大臣死死擋了。而皇帝本人尚自顧不暇,自然更沒多餘力氣去關注那位美人。
方才我眼風裡分神望了望,那美人自己游上了岸,邊哭邊走了。
皇帝被淹得半死不活。
因陳貴人是皇帝落水後唯一跳下去的妃嬪,且還一手將皇帝搭救上來了,地位自然不同。眾妃嬪皆被識大體的皇后讓在一旁嚶嚶啜泣,只得她一人能扒在皇帝龍體上,哭天搶地大喊:“陛下,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能丟下臣妾啊!”
話罷捂著胸口吐了一口血,喊兩句又吐了一口。幾個隨行的見過世面的老太醫慌忙躥過來將陳貴人與皇帝分開,訓練有素地配了額,各自哆嗦著開啟藥箱分別與皇帝和陳貴人問診切脈了。
這一趟出遊再也遊不下去,腳下的龍舟終於可以發揮它水上馬車的長處,開船的小官再用不著小心翼翼把握方才那個度,太子一聲令下,揚眉吐氣地抖開旌旗來,刷的一聲便沿著水道朝皇宮奔去。
第十一章 天命情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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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窩在船尾處,招了那與我請元貞的小宦臣討了壺白水。元貞的劫算是渡化了,卻大不幸連累東華與那位落水美人生生錯過。我自然知道東華帝君身為眾神之主,諸事煩瑣,能籌出時日來凡界託一回生十分不易,此番卻生生被我毀了他歷情劫的機緣,我覺得很對他不住。
擦了把汗,喝了口白水,元貞這趟事,本上神做得終歸不算利落。
雖則做得不利落,好歹也做完了。
掐指算一算,在凡界我已待了些時日,見今的凡界卻也並不比當年更有趣味。我揣摩著,明日去皇宮後的道觀同元貞那道姑親孃道個別,算有始有終,我便該回青丘了。但如今我身上沒一寸法力,如何回青丘,倒是個問題。
鳳九先前與我說,過了六月初一韋馱護法誕,待東華遇著他一心愛慕的女子,她便也該走了。此番東華的命格雖被略略改了些,終究同她沒大幹系,且不說她今日還冒著性命之憂救東華於水火之中,該報的恩情通通都該報完了。我琢磨著,太陽落山之後去找一回鳳九,明日與她一同回青丘。
我回紫竹苑打了個盹兒。
伺候的侍女一雙柔柔的手將我搖醒時,已是黑燈瞎火。
鬆鬆用了兩口飯,著她拿來一個燈籠,提著一同往菡萏院去。
白日裡的皇宮已很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入了夜,宮燈照得四處皆昏黃一片,似我這般在皇宮裡住了兩月不滿的,哪個臺是哪個臺哪個殿是哪個殿,便更拎不清。拎燈籠的侍女卻一路分花拂柳熟稔得很,我默默地跟在後頭,心中一股敬佩之情徐徐盪漾。
路過花園一座亭子,不想被乍然冒出來的元貞小弟截住。侍女福了福身道了聲太子殿下。元貞兩隻手攏進袖子,虛虛應了。轉頭瞟了我兩眼,支吾道:“元貞有個事情想同師父商量商量,師父能不能同元貞去那邊亭子裡站站。”
湊近一看,他那模樣竟有幾分靦腆羞澀,我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