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關頭,就不用介意手段?”君湛然又問。
“命都要沒了,誰還管得了別人怎麼看,管他奶奶的是毒是刀,是槍是劍,能救命就好。”肖虎拍了拍胸口,“我還不想死!”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讓君湛然看了他好一會兒。
這是對他的答案滿意,還是不滿意?
“自然是滿意的。”南宮蒼敖打斷他的敘述,想象著那時候的君湛然,“不論用何種手段,能保命就好,你的一番話正符合他的心意。”
人,首先要活下去,才能有機會選擇用什麼手段。
算算時日,那時候的他,豈非正值宮變之後,如何自保,用何種手段才能自保,正是君湛然一直在考慮的。
從肖虎的話裡他彷彿看見了當時的君湛然,孤立無援,費盡心機,抓取所有眼前可用之物,利用可用之人,當時的他,哪有什麼心力去考慮用什麼手段。
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南宮蒼敖的唇邊已經沒有笑意,儘管遮日刀不在手邊,肖虎卻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刀氣。
鋒利,懾人,令人畏懼。
“鷹帥!我們可是在船上!”肖虎連忙開口提醒,他可不想因為南宮蒼敖一個心情不好,便把船弄沉了。
銳氣收斂,只在一瞬之間,南宮蒼敖已恢復常態,若無其事的問道:“那你又為何不對他人解釋?”
“解釋我為什麼不介意用毒?”肖虎一攤手,“明白的自然就明白了,還有什麼可解釋的?自命清高的那些,會聽得進我的解釋?”
為了自保,他總是危急之時隨意撤出去,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因為有時候自己都難免中毒,隨後便只能到霧樓解毒,奇異的是,這些毒物並非立刻致命,而總是叫人嚐遍苦楚,隨後才會死去。
就在這個痛苦的過程中,他有時間去到霧樓,求君湛然為他解毒。
那時候他總是會想,也許君湛然還有一個目的,便是利用他去試毒,順便試驗解毒之法。
如今想想,這倒真是像樓主的做法。
在肖虎與孟家堡日益升級的爭鬥中,日子就那麼一天天過去,如今回想起來那段往事竟然還歷歷在目,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那時候我每次來霧樓便是求樓主為我解毒,他有時在擺弄丹青,有時在翻閱毒經,對我來說,那時候旁人眼裡的鬼手無雙,和我眼裡的不太一樣,要不然,所謂的鬼手便是專把人從鬼門關裡拖回來的手吧。”世上有這般殊榮的人並不多,肖虎說起來有些驕傲的意味。
“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全看這一手之力。”他繼續說道。
肖虎自己也說不明白是什麼時候開始佩服君湛然。
小小年紀,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也就罷了,還擅毒通醫,更能畫得一手好畫,淡淡幾筆丹青描繪,便叫他看傻了眼。
彼時,其實君湛然還在習毒醫術,丹青之法更是不如眼下,但在當時的肖虎看來,已是驚為天人。
敘說當年,肖虎慢慢道來有條不紊,究竟怎麼入的霧樓,其實很難確定一個時間,總之當他發現之時,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之間聽命於這個少年。
說到感慨處,他遙望窗外,待再看回來時,卻對上一雙狹長的眼眸,南宮蒼敖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說不明是犀利還是深沉。
肖虎有些忐忑,一頭霧水。
“你跟隨湛然不少年了吧。”南宮蒼敖像是在自言自語。
“……是。”肖虎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麼多年,你看過他的失落,也見過他的歡喜,無論此前發生過什麼,他是何種心情,你都在他身邊,是你服侍他的日常起居——”南宮蒼敖說的很慢,但是每個字都讓肖虎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