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仲軍再怎麼覺得不合理的事情,在這個世界已經進行了數百年,完全是合理得不能再合理,不論是官府還是其他人,全都把這種幫派集結閒漢趕上戰場的事情當做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沒有能耐抗議,那麼只能是想著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只有活下來才能有以後啊!
風武堂的人沒有訓話,只是以縣為單位,以先到先走的順序,押著麾下的閒漢進入碼頭,登上停泊在碼頭的平底大船。
大船算是蠻大的,起碼張仲軍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內河船,裝下一大批物資的同時還能運載上千人。
而與之相對的是河源府毗鄰的這條大江,這條水系依舊還是琴江水系。但龍窩鎮的琴江寬度只有三十米,而河源府城外的這條琴江的寬度則有三百多米,雖然還沒法算得上大江大河,但水運卻是很方便。起碼這兒的大船能夠直通出海口,反之大船卻沒法通往龍窩鎮。
為了防止閒人跳江逃走,所以所有閒人都會被押入船艙內,不得在甲板停留。但在順著人潮登上大船,進入船艙的這段時間內,張仲軍卻驚愕地發現,這六艘大船的船頭居然是順著江流方向的!
這具身軀怎麼都是讀書人,很多別人無法接觸到的知識,他也能隱約碰觸到一些。如果是這具身軀本身,肯定沒法分辨出地理方位之類的,但張仲軍只是略微翻閱一下記憶,就斷定了河源府的方位。
就是說,這六艘裝載河源府閒漢的船隻,會順流直下到惠河府。或許不奇怪,畢竟惠河府是風武堂的總部所在。
但是稍微知道這七府地形的人就明白,雖然三運幫的四個府的地盤是和風武堂的三府毗鄰著,但兩個幫派真正起衝突的地方,或者說能夠真正拉幾萬人開戰的地方只有梅河府毗鄰汕州府一帶!其他幾個方向,不是地形崎嶇道路難行,就是因毗鄰的省府勢力交錯而不敢動彈。
而梅河府是在河源府的上端,惠河府在河源府的下端,現在不把閒漢調集到梅河府去,反而調集到惠河府去,這是怎麼回事?
總不可能三府閒漢在惠河府集結訓練,然後再率領上萬閒漢穿山越嶺的回到梅河府開戰吧?這麼不靠譜的事……呃,還真有可能出現呢!
想到這個世界的詭異習俗,張仲軍還真不敢說風武堂會不會如此選擇。而思索著的他,就這麼被人潮擠進了船艙,開始了暗無天日的水上運輸了。
船艙內並不如張仲軍想像的那樣伸手不見五指,反倒是燈火通明,入眼就是一條走廊,幾個彪悍的水手守在通道口,一邊吆喝著:「按照自家鄉鎮的位置入艙!每個燈籠上都有名字的!不要搞錯了!」一邊給進入的人發一竹筒水和一包黑糖。
船艙內不是一通到底的大通鋪,而是一個個木板隔離的隔離艙,而且每個隔離艙門口都還掛著寫著鄉鎮名字的燈籠。張仲軍不由得鬆口氣,領了竹筒和糖包,快步進入了掛著龍窩鎮燈籠的隔離艙內。
裡面空蕩蕩的,沒有座椅床凳,只有幾個有蓋子的便桶擺在角落。張仲軍也不遲疑直接在門邊坐下佔了位置。
開啟糖包粘了一點放入嘴,有些苦澀,但卻依然是糖。
張仲軍看看循著路線進入隔離艙自己找地方坐下的同鄉,又看看走廊上保持安靜尋找著艙位的同縣。
不由得嘆口氣,這細節做得實在是太好了,真沒法讓人相信自己這些人是炮灰呢,在帝國,恐怕皇城的南北兩軍都享受不到這樣細緻的待遇吧?
不過想想也能明白,真要按照自己猜想,直接把人趕入伸手不見五指,而且沒有絲毫格擋的大通鋪內,這些攜刀帶槍,而且知道自己前途堪憂的閒漢們,說不得誰碰觸一下誰就會引發一場漆黑中的廝殺,等船隻到岸後,恐怕一艙人沒幾個活著的。
反而現在,又有燈籠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