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恐懼。不能就這樣任由嫌隙滋生,即便自己終究難逃一死,她也不甘心帶著太多的誤解萬劫不復。
她緊繃著心絃讓空氣在唇舌之間遊離,出口的話語斷斷續續:“皇上,辛瞳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您饒恕,但奴才衷心為主的心從來沒有變過,絕沒有半點刻意妄為的念頭。今日之事實乃迫不得已,奴才擅矯旨意,扯下彌天謊言,甘願領受一切責罰,只是若說存了藐視聖恭的意圖,這樣的罪名辛瞳萬萬不敢認。罪孽的源頭是奴才一時心急,情勢逼迫之下終究想岔了,方才一番自省,奴才當真最悔莫及,千不該萬不該做出這樣有損聖令威嚴的事情。”
她很少這樣稱呼他,從前主子叫慣了,這會兒卻突然有些難以出口。面前的男人讓她陌生又恐懼,自己的辯解絲毫沒有勾起他惻隱之心,他冷凝的面龐讓她惶恐害怕,才要穩住的心神頓時又變得凌亂再難梳理。
宇文凌只管冷眼瞧著她,心中的不稱意被她激的越發難以忍耐:“你說是受情勢所逼?那究竟是怎樣的情勢,不妨說來聽聽。”
他終究還是不肯饒過陸雙祺,可究竟是怎樣的緣故才招致帝王起了必殺之心?
“皇上,奴才確實是救人心切這才釀成大禍,可陸大人於奴才有恩,奴才實在不能眼睜睜看他赴死。”
宇文凌扯了扯唇角,一聲冷笑:“陸雙祺必須死。”
“可您之前明明說過關押一段時日就會放他出去……”
“這就是你同朕說話該有的態度?”
辛瞳靜默,是了,自己竟還存了念想,以為過往的允諾終究能夠兌現,現在想來實在可笑,帝王之道,原就是瞬息萬變不容置喙,自己憑什麼認定模稜兩可的寥寥數語就一定是他對她的許諾。
她自以為萬事通透,卻不知根本就是在胡亂揮霍感情,宇文凌有些咬牙切齒,反手將案牘之上幾頁白卷甩在她身上,紛紛揚揚,白紙黑字灑落於地。宇文凌眸中難掩狠戾,辛瞳驚惶,不敢直視皇帝的眼睛,顫抖著雙手拾起散落的字跡。
“陸雙祺夠聰明,明白七分真三分假避重就輕的道理。這是他親手所書,不盡然為真,卻也點透了七八分。太后的嫡親侄女有意同他結連理,小姑娘性子夠急,竟想到要去編排一出木已成舟的苦肉計。陸雙祺深諳太后對這侄女一早便有安排,哪裡有膽量接受這番美意。他妄想一舉雙得,再加上太后逼得急,是以存了僥倖心理,算準了太后無人可用沒處施排的困境。萬一事成,太后必會對他另眼相待,因為你的關係打消對他欲親芳澤的猜忌是一樁,最重要的是能讓太后看到他存在的價值,說不好一個不走心還能變成太后的親信。只可笑你一心想要救他,卻也不過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權宜之計。”
辛瞳思緒亂作一團,並非是惱恨自己遭人利用,反而是這其間錯綜複雜的枝節令她難以置信。原只道是閱微塢中一時衝動鑄成了大禍,卻不想竟還與太后扯上了聯絡。之前壽康宮前的那次偶遇,其實種種情由已然初露端倪,如今字字分明真真切切,事實原由容不得她不信。即便陸雙祺是遭人逼迫有再多的難言之隱,即便他對自己真是出於實心實意的關心,可他危難之間站錯了方向,欺君背主夜探禁闈已然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事情變成了這樣,孰是孰非顯得有些模糊,陸雙祺無辜之餘確有可恨之處,辛瞳不願看著他赴死,卻更不願接受他背主欺君的事實。全然抹煞賜死固然嚴苛,可古往今來存了這樣念想的臣子終究不能得以周全。
她小心翼翼抬頭,面前之人一片冰寒,顯然對自己失望得徹底。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然不止一次為了陸雙祺而有心忤逆,一心想要救下敵對立場罪臣的自己是否也在無形之中刻下了不可饒恕的背叛的烙印?
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凌亂的心緒,辛瞳緊緊攥著白卷的雙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