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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頁

「聖女勿怪。」

晁晨趕緊賠罪,調頭去追,看公羊月一副春風滿面,終是忍不住:「好好的你說人兄長做甚?西域近些年沒聽說哪位傳教宗上位,只怕她口中的兄長是……」

神女之子的傳聞,如今仍能聽見沙漠裡的浪人彈琵琶唱和。

公羊月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但很快又轉為恨意,但這兩者都不過彈指,餘下的只有釋然。這一次,晁晨敏銳地捕捉住他的情緒,忙改口問:「……你認識?」

「不認識。」

屋子裡沒見佩劍,公羊月便往後院馬廄的車裡找,果見掛在側壁上。待取下後,靜立許久,他忽又改口:「認識。」

高興,是因為這世上還有一個人也跟他一樣,沒有等到那個人,對比之下,似乎也沒那麼可憐。可縱使如此,又能說明什麼呢?

喜達極致,反倒悲哀。

晁晨還是第一次見公羊月如此不乾脆,想開口,發現他正低頭,看著「玉城雪嶺」上掛著的白硨磲蓮花穗子。

這把劍……

話還沒問出口,公羊月又不打一聲招呼,扔下人快步走回了方才的間院。焉寧還蹲在樹下,絞弄手裡的裙邊。

公羊月把劍往地上一拄:「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啊?」

「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公羊月以為她受驚,煩躁地把語氣又放軟了幾分,溫柔到晁晨差點以為是鬼上身。

焉寧支支吾吾,並不想說,可直視他的眼睛,不知為何,心裡又很想一吐為快:「我是個笨蛋,練不好他留下來的武功,蓮姨說乞伏乾歸兵敗三河王呂光,並獻出質子,呂光自此再無掣肘,三十六國現今於他如囊中探物,待他改位天王,西域形勢還不知幾變。我怕……我怕我達不到『兄長』的功績,守不住這天城。」

「怎麼會?」公羊月替她擦去眼淚,「你可是他欽點的,何必妄自菲薄?」

焉寧拼命搖頭:「不,我不是,我雖是疏勒的公主,卻並非真正的王室血脈,聽說早在烏布雅神女坐鎮天城時期,疏勒便已亡國,是後來神女復立時,才尋回些流散在外的族人,可真正的王早就已經戰死了。縱然所有人都對我卑躬屈膝,縱然他叫我喚他『兄長』,但我知道我不是,我沒有那樣高貴的血,我做不到!」

公羊月徒然拔高聲量:「他既教你漢話,難道沒教你,中原自古便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小姑娘捂著腦袋,嗚嗚咽咽,抽抽嗒嗒。

公羊月默了一瞬,冷冷道:「如果練不成,就毀去吧。」

「毀,毀去?」

「對,毀去!如果練不成,就必須毀去!」公羊月無比堅定,「懷璧其罪,真到了那一日,只會是災難,除非天城能永世不倒。」說著,他向後瞥去一眼,手推劍柄,霎時寒光奪目,「出來吧。」

晁晨正猶豫欲出,轉角卻現出一道金影,先他一步。

朵蓮上前,目光落在那寶劍上,微微傾身,後又迅速挪開,對著焉寧道:「他說的沒錯,這也是……公子的意思,連中原功蓋六國的始皇也免不了尋求長生,能永葆青春的功法,很難不被人覬覦。」

說到這份上,焉寧又覺得可惜,可她不敢說,尤其是對著身前那個侍奉三代城主,嚴厲非常的嬤嬤。

「若是為此鬱結,大可不必。公子離開時曾說過,愈向世間求圓滿,終究是不圓滿,順勢而為即可,他那樣光風霽月的人,別說天城覆滅,便是中原的軍隊打到波斯身毒,他也不會覺得奇怪。」朵蓮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如是說道。

公羊月抬頭望天,心中起起落落——

他說這話時,究竟是因為已看破紅塵,還是因為嘗盡身不由己之苦?

公羊月揉了揉焉寧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