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好像擋在身前的是銅牆鐵壁。
他哪裡害怕!把他想得也太懦弱!晁晨在心底無聲抗議,嘴角卻忍不住挑起,微微一笑:好吧,他確實怕,不過是怕公羊月會因此舉步維艱。
「我儘量不做你的拖累,如果……」晁晨冷靜道,「你就把我放開。」狹路相逢,必須要保證完整的武力,不受任何掣肘與牽扯,才會有勝算。
但公羊月卻驕傲道:「我偏不!」而後一手拉著人,一手持劍,沖了上去。
白衣人在屋脊上拉開僕步,拔出一柄刀身細長,刃口平薄如蟬翼的長刀,他披著斗篷,從頭裹到腳,教人看不清身材容貌。
「玉城雪嶺」劍刺至,兩人立時鬥開。
晁晨心跳如擂鼓,他幫不上忙,只能在緊隨公羊月的步伐時,側耳屏息,依靠聽覺捕捉四面的動靜。
「飛龍鳳!」
劍花急轉,切削下凝出殘影,公羊月以攻為守的打法在絕境之下,有破竹之勢,敵退我進,殺得人無力分心。這不是演武大會,高妙奪目的花招在一切實用目的下頓時遜色,他只有一個目的——
這人是誰?
二十招以後,摸清路數,公羊月專挑臉面出手,亦或者鉤劃外袍,只為了辨出這攔路狗的身份。
那白衣人卻也不蠢笨,不盡全力,一邊交手,一邊避其鋒芒,直到尋隙找出破綻。第三十招時,終於逮住機會,他平刀一掃,在擊開長劍時驟然旋身,突破防衛,立時舉刀向晁晨挑去。
公羊月回身去拉,空門大開。
這時,長刀折轉,改向公羊月胸骨刺去,公羊月下腰平轉,劍鞘從肋骨側探過去,堪堪接住那一招。待掙出時間,長劍已至,反手接來用力推拉,劃向白衣人的腰間。
「叮咚——」
劍刃沒能刺入皮肉之中,意外撞斷掛在腰間的銀股鉤。公羊月伸腿一踢,那人捂著胸腹後撤,冷笑一聲,從屋頂跳了下去。
銀光一逝,晁晨聽聲,伸手捉來。
「這是什麼?」他沒有分辨出此物用途,於是攤掌,呈給公羊月看。只瞧那鉤子上,還留有斑斑血跡。
公羊月臉色大變,幾乎咬牙切齒喊出那個名字:「苗定武!」
當年苗定武隨身攜有一柄金背大環刀,環形後部藏著一枚倒鉤,栓著鐵鏈,仿若蠍尾,近戰纏鬥時常常因此出奇制勝。
「你說方才那人是苗定武?」晁晨追問。
「不,不可能!」公羊月捏著那枚銀鉤,自個先否定,「絕不可能!六年前,在廬江東湖,他明明已經……」
晁晨抓住他的胳膊,神情激動:「你說什麼?東湖?」未曾想,他一直沒有問出口的問題,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景下被挑破,誰曾想,公羊月在廬江東湖追擊的人竟然是苗定武,那豈非從頭錯到尾?
「呵,我永遠記得那一天!」
苗定武的出現,幾乎改寫公羊月一生軌跡,稱之為命運轉折也毫不為過,提到這個人,他不由眉頭深蹙,青筋賁張,冷笑裡透著挫骨揚灰的恨意,話語裡也平添撥皮抽筋的怒氣:「那天,我終於找到了他,就在廬江。打鬥中,他以蠍尾偷襲,我將那枚銀鉤連同身上的皮肉一塊斬下,不會錯……」
晁晨迫切想要知道後續,拽著公羊月胳膊的手緊了三分。
「他還想逃,呵,我怎可能輕易放過他,我追著他一直到東湖,他無路可走,我打了一掌,親手將他打入湖水之中,那一掌我用足十成十的功力。」公羊月咧嘴,無聲一笑,容顏隱沒在陰影中,顯得有些猙獰。
他很慶幸,晁晨夜視全無,根本看不清。
晁晨鬆手,兩肩不由急顫:「你,你看到他的臉了麼?」
「沒有,夜裡下起暴雨,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