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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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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雲中川往東行,入夏後,水草豐茂,澄湖如鏡,時常能見成群的飛鳥涉水嬉戲,兔鹿在岸邊窪地上盡情奔逐。城鎮倒是不若南邊多見,原野過於廣袤,對路途不熟的行客來說,若是走錯方向,十天半個月找不見市集也是常事。

好在,還有燕才和常達觀作為嚮導,而昭君墓恰好就在去雲中盛樂城的路上,倒是又可同行。

未見大城,夜裡露宿很容易撞上狼群,因而幾人走走停停算好日子,儘量找牧民聚居地落腳。

六月,中山城傳出訊息,燕帝慕容垂病逝,終年七十。

燕境發喪,朝中動盪,攻打代國的燕軍只能被迫撤出參合陂,太子慕容寶登位,舉國權柄血洗更迭,代國之危立解。

「公羊月呢?」

「我方才在河灘子後頭瞧見他,約莫在跟牧人閒談。」這些日子,公羊月時常離群獨行,晁晨每日都會找他個遍,雙鯉已見怪不怪,但凡覷著點紅影,都會替他留意。

從前也沒見公羊月那麼愛閒話嘮家常,可最近不知怎的,只要停下歇腳,他就會做出這等反常舉動,雙鯉有些不放心,又道:「老月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怕我們擔心,所以一個人把擔子擔著?」

「我不知道。」晁晨亦困惑不解。

雙鯉驚詫,以酸溜溜地口吻揶揄道:「你怎會不知?你倆現在好得就跟穿一條連襠褲一樣。」

「小鯉兒,注意措辭。」晁晨肅容,清了清嗓子。

「看吧!」哪知,雙鯉反倒驚叫起來,繞著他走了一圈,咋舌道,「連說話的語氣都像,這話我尋思著從前老月也說過!」她衝著晁晨腰板推了把,敦促道,「哎呀,你去看看嘛,別忘了順嘴關心一下,我就在這兒等著,一會有鮮奶喝!」

晁晨心裡吃味,卻仍舊照做,抄著袖子繞到河灘子後方的低谷,發現幾個老牧民正在草坡上曬太陽,公羊月就靠著一棵矮樹,跟人用鮮卑話閒談。

實在是失策,聽牆角也要聽得懂才行!

正當晁晨準備現身時,一隻小手拉拽了一把他的褲子,奶聲奶氣問:「哥哥,你在這裡看什麼?你在看那個穿紅衣服的大哥哥麼?」

他認得這個孩子,是這戶牧民二兒子家的胖小子,他老爹在附近城鎮的驛亭做活,身為驛使,幾國的言語多少曉得些,孩子耳濡目染,也是能說會道。晁晨心念一轉,把人撈回身邊,摟在懷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問道:「你可曉得他們在說什麼?」

「阿媽說,好孩子不能偷聽。」

晁晨略有些窘迫,未曾想有一日自己還會被個半大的小子教育做人,這壞事少幹,臨時藉口都擬不出來,愣是搜腸刮肚好半天才道:「不是偷聽,哥哥呢就是怕他們在說要事,貿然上前會有所驚擾。」

小孩想了想,嘟著嘴:「應該不是大事,」他回頭指著公羊月,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眉開眼笑,「那個大哥哥,他在打聽一個……一個姊姊。」

大人講話,直言女人,對個小屁孩來說,可不就是大姐姐。

「姊姊?」

「是啊,好像還帶著個孩子?」小孩撓撓頭,看晁晨如被雷劈的表情,心腸瞬間扭成一團,小心翼翼地安慰,「哥哥,你不要太傷心了。」

「我為何要傷心……」晁晨拍了男孩一把,「快回去吧。」

小孩提著鐵桶要走,畏畏縮縮很不放心,回頭多看了一眼,又跑回來展臂擁抱晁晨,奶聲奶氣地勸慰:「阿媽說,傷心時就好好哭一場,不過男孩子哭鼻子會給人笑話,你要偷偷躲起來。」

晁晨被逗得哭笑不得。

「躲什麼?」公羊月朝樹幹踢了一腳,落葉簌簌掛滿晁晨的幘帽。

「晁哥哥聽說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