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撓,如何軟語相勸,如何呼號哀求,逝水都不肯回頭。
夢是假,但情是真,盡歡帝眼見逝水衣袂翩飛,只覺得心中被生生剜去了一塊,空寂,難耐,更甚於當年年幼時獨處一殿,更甚於批閱奏摺後獨自躑躅於城牆間,更甚於聽暗衛報告的,朝臣和民間關於自己所作所為的怒斥,更甚於羊谷中見上萬將士由於他的失誤,橫死當場。
盡歡帝害怕夢中情形再現,故而緊緊攥住逝水的手,雖然心裡很清楚,若是逝水真的想要離開,憑著逝水的聰慧,和這些時日展露的武功修為,這般舉措估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但盡歡帝還是下意識地便做了。
盡歡帝極盡寵愛,只是想讓逝水對他,便像是對皇位和墨雨那般,生出哪怕只是一點的眷戀而已。
所以,即使是懷抱愛人,呼吸相聞,忍耐已經接近極限,盡歡帝卻仍不願勉強逝水。
——今晨的夢,今晨在腦海裡影印的從此永不想見,自己再也不想體會,再也不想……
卷四 江山拱手請君留 第十五章 必要你眾叛親離
“腥風,義父也不想瞞著你。”
“什麼?”
“我是你爹身邊的謀士,但是你爹從來沒有聽過我的勸告,先帝死的那會兒更是強行入京,我留在了你孃親身邊,十七年前你母娘順利將你和血雨生出來,是我一掌劈死了她,然後把她的屍體懸掛在城牆上,用她的血寫出‘血債血償’四個宇,然後毒死了穩婆。”
腥風沉默了一下,然後看著站在面前的駝背老兒,冷靜地說道:“我不怪你,那是我孃親的意思,而且那個皇帝一直在派人查探我們的去蹤,你若是不這麼做,無論是我孃親,還是我和血雨,都難逃一死。”
“不錯,只是你沒有看見你孃親的屍體,實在是太可惜了。”
桀桀的陰笑聲響起來,駝背老兒突然伸手,從側臉邊慢慢撕下臉皮,從喉頭傳出嘶鳴:“所以,我帶來給你看看來了。”
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駝背老兒撕下的臉皮倏然貼在了腥風臉上,薄薄的肉質皮肉粘糊糊溼漉漉,灼熱的赤紅液體順著腥風的兩頰緩緩流下來,腥風皺了皺眉,屏住呼吸抖著手揭掉了臉皮,還沒來得及抹掉血,就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
駝背老兒把手指掐進頭頂的皮肉裡,然後死命地往外扒拉,隨著陣陣的‘撕拉’聲,血沫不斷地往外湧,粘連著白紅色肉的皮從上到下撕裂到脖頸,卡在了兩肩,駝背老兒好像是猶豫了一下,又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把刀,寒光畢現的刀刃繞著上臂割了一圈,將手臂上的皮和肩頭的分離開,然後順勢繼續往胸口剝。
“你在幹什麼?”
腥風想往後退,卻發現身體完全動不了,雙腳好像是被釘在了地上,雙手耷拉在身側,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把你孃親的屍體帶來,給你看看啊,好彌補當年你沒有親眼看見的缺憾啊。”
駝背老兒的聲音已經有些變調,語調卻分外的柔和,他嘴一張吐出一口泛著白氣的肉沫沫,然後例開嘴角,血肉模糊的臉上扯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
皮已經剝到腳底,駝背老兒古腳尖踩了一下左腳跟,像是脫鞋子一樣,把明明應該與肉長得很牢固的皮踩在了地上,然後渾身倘著血,慢慢靠近不能動彈的腥風,佈滿血絲的雙眼裡灼灼地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你到底想做什麼?!”
腥風終於有些膽寒。
她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她也不是沒見過醜態百出的屍體,雖然她奉行出手狠厲一擊致命,但不可避免地見了不少支離破碎讓人反胃的屍骸,所以她從剛才起,只是覺得困惑和少許的噁心,直到駝背老兒抱著不可能還有命的身體靠近她,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反擊,甚至連閉眼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