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徹冷哼一聲,說道:「棄守樂清已成定局,你又為何分兵駐守天石諸寨,攔截普濟潰兵?」
樊文龍垂頭不語,望著足下的鋪地青磚。
樊徹甩袖而出,臨出門漠然說道:「樂清棄民之舉,終需有人為此負責。」
樊文龍愕然呆立,俄爾悽厲大笑起來,笑聲猛的一收,睜圓雙目去看懸於堂上的樊家先祖遺像,眼尾眥裂,滲出血絲,驀然丹息溢位體外,霸氣十足的威壓令抵著牆壁的桌椅几案吱吱作響,「嗤」然一聲,那副仙風道骨的人像帛畫貼著牆壁龜裂開來。
自己雖然只是次宗嫡子,但是數年來居功甚偉,難免惹人忌恨,卻料不到最終算計自己的卻是一直依為後盾的閥主。
樊文龍聽見門外有人接近,冷聲說道:「樊徹讓你傳什麼話來?」
門外一個嘶啞聲音傳來:「閥主讓我告訴將軍,將軍若不覺屈尊,沿海諸堡可選一座駐守,只待濟月閣的族老淡忘此事。」
樊文龍被解除軍職之詳細,沒過幾日就傳至樂清城。
徐汝愚詳細問過那日樂清平城奮起抗暴的情形,說道:「樊徹這隻老狐狸,就想這樣脫開幹係,未免太便宜他了。」
邵海棠說道:「不如對外宣稱,樊文龍接受樊徹密令棄城棄民。」
「事實本是如此,樊文龍只是一城主將,若無樊徹授意,他怎會棄城將普濟援軍讓進撫州來與我們兩敗俱傷?」說到這裡,心中有所觸動,轉念一想,才發現其中另有蹊蹺,輕嘆一聲,說道:「樊徹若是打定主意將樂清棄給公良友琴,那樂清的主將便無需臨時換上樊文龍……」
邵海棠點點頭,說道:「樊徹打定主意將樊文龍犧牲掉。」
「撫州會戰前,樊徹曾秘密從餘杭調來一萬精兵,他的意圖就是在我等與公良友琴兩敗俱傷之後,發揮這隻奇兵的作用。無奈撫州會戰,從發生到結束不過兩天時間,沒有給他可趁之時。」
「這也是數月籌備之功。數月籌備,只為兩日之戰,即便是容雁門也措手不及吧。」十二寇盟事事透著南平的痕跡。南平雖然不會直接幹預越郡,但是間接影響不容忽視。暗日之戰後,徐汝愚採取示弱之策,除了懈怠公良友琴與越郡世家的戒心,更是不願引起南平郡的注意。
暗日之戰後,青焰軍在清江府內聲威大振,懷玉山六寨依然強求獨立於宣城體系之外,阻擊青焰軍進入西岸,便是南平借之試探青焰軍的底細。
徐汝愚想起當時為了擺出一副色厲內茬的樣子,眾人煞費苦心,連成婚後難得在眾人面前獻藝的江幼黎也不得已彈奏琴曲,以安林僧祥之心,不由生出幾分氣憤。問道:「懷玉山六寨可有什麼動靜?」
乾坐半晌的屠文雍忙不迭的答道:「未有什麼動靜,不過他們也平靜不了。」屠文雍見徐汝愚臉上微有恚怒,不知他為何懷有芥蒂,不能公正面對懷玉山六寨本屬常情的騎牆態度。
妄加揣測主上的心思,本就逾了臣下的本分。屠文雍本是書生,被迫在暗日寨入夥為寇,直至位居次席,修成小心謹慎的性子。
邵海棠轉念便能想透一切。江幼黎以前的藝妓身份,讓清江民眾私下裡頗有微詞,怕是有些不好聽話傳入徐汝愚的耳。
徐汝愚才智閱歷經世實務卓爾不凡,世人罕及,少年意氣卻不能完全消去。邵海棠換過話題,說道:「十二寇盟遣人來降,宣城剛遞來行文請示如何處置?」十二寇盟被困超過六個月的時間,糧草潰絕。
徐汝愚說道:「普濟已敗,浩子明能有什麼盼頭?不過,伯英什麼意見?」
邵海棠哈哈一笑,說道:「行文中未曾言明,不過許伯英怕浩子明將數十載劫來的錢財藏到別處,想來他心中不願就此受降。」
張續插言說道:「浩子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