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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的最後一刻,不妨讓那束縛了你一生的“公子昭”的枷鎖從身上脫去,作為簡單純粹的“羿”,好好的在她的懷裡安眠吧!

然後,讓我把你埋葬在龍首原上的英雄冢。

公子楚垂下眼睛,默默為亡者祝誦,然後從腰際摘下玉簫,緩緩吹起——那是他在金谷臺上曾經吹奏過的曲子。當日是為自己送行,而今日,卻是為他。

清冷悽烈的曲聲從空洞的腔子裡吐出,響徹了這個灰冷的雪空。

“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

“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

“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

“誰共我,醉明月!”

十五、葬英雄(中)

熙寧帝十三年的冬季分外酷寒。

在大胤和衛國大軍的聯合包圍下,房陵關內的越國遺民長久得不到外來的援助,瀕臨彈儘量絕的局面,已有易子而食的慘劇發生。而城外大胤從西域借來威力無比的火炮,數百門密集發射,晝夜轟擊不休,固若金湯的房陵關出現了多處缺口,破城便在旦夕之間。

為求脫困,越軍統領公子昭竟孤注一擲,在危急的時離開房陵關,親自帶領三十位死士單刀直入奔赴九秋崖,試圖在宴席之上刺殺大胤攝政王公子楚。事出突然,刺殺幾乎成功,幸虧公子身側有能人異士相助,才堪堪逃過了一劫,並將刺客一行全數擊斃在桫欏林中。

然而,阿黛爾皇后受到了驚嚇,卻因此病倒。

在冬季過去、季候風吹向翡冷翠的時候,她的身體還沒有起色。然而不等病體康復,病榻上皇后卻又聽到了一個噩耗:她的丈夫、大胤的熙寧帝,因為中毒太深,纏綿病榻數月後,在三月十五日駕崩於養心殿,享年僅二十歲——

她第二次成了一個孀婦。

在大喪之日,年輕美麗的皇后披著嫁紗在靈堂前,無聲地為第二任丈夫守靈,同時接受群臣的跪拜。那些穿著各色官服的東陸貴族一撥一撥地進來,嚴格按照東陸的禮儀跪拜哭號,又按照官位高低列隊離開。

皇后靜靜地跪在火盆前,火光一明一滅映著她蒼白的臉,便如最美麗的冰雕,毫無生氣。甚至在攝政王上前跪拜上香的時候,她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盛大的弔唁結束後,新喪的皇后依然不肯離去,斥退了左右侍女。獨自默默地跪在黑暗深處,彷彿魂魄都出了殼,又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

深夜靈堂一片寂靜,沙漏在簌簌作響——就在此刻,身側那把羿留下的天霆劍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忽然在鞘中發出了低低地呼嘯。

就在那一瞬間,她忽然聽到了簫聲。

那個簫聲響起在頤音園,幽幽隨風飄來,散佈了整個靈堂,不染絲毫煙火氣。阿黛爾默不作聲的吐出一口氣。知道是那個人來了。午夜,在清冷的簫聲裡。彷彿有一個極輕的腳步在飄近,環佩叮噹,幽香襲人而來,最後停在她的身邊。

“阿黛爾。”一個少女的聲音輕輕道,一隻冰冷的小手按在她肩上。

“弄玉公主。”她並無驚奇,抬頭看著那一張虛幻的臉——弄玉公主站在靈堂裡。臉色還是一樣的蒼白,用一塊羅帕圍著咽喉,臉色悲傷而寧靜,隱約有一種解脫的釋然。

阿黛爾低聲問:“你……終於也要走了麼?”

“是的,我等了三年,終於是等到了一個結局。”弄玉公主眼神哀傷地望著靈樞,嘆息,“我一生受的苦,終於是結束了。”幽靈轉過頭看著她,眼裡露出奇特的表情:“可是。可憐的阿黛爾,魔鬼的孩子,你的苦難卻尚未結束。”

阿黛爾還要再問,然而時間似乎已經用完,弄玉公主的語聲微弱下去。身形在夜色中漸漸淡薄,最終隨著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