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此處時,已然轉過頭來,以玩味的目光回應凌展的怒視,彷彿一切都十分的理所當然。
凌展自覺失態,漸漸收斂怒容,但雙眼中兀自包含怒意,正要開口詢問,卻聽徐翠山續道:“我徐家的墮仙塔,乃是取能使仙人墮落之意,當然這種墮落並非是精神上的,而是指的修為。徐若婷被囚於此地已有數十年,一身修為已然被此塔磨去,如今已復歸凡人之軀,容顏衰老也是尋常,你何必這般大驚小怪。”
他說道最後時,語帶譏誚,彷彿反過來在責怪凌展一般。
原來方才徐若婷從塔中走出時,雖然身姿眼神全無變化,讓凌展一眼便能認出,但她的容顏卻已衰朽不堪,一頭長髮更是花白稀疏,彷彿七旬老太。
即便凌展的記憶只是恢復少許,但他十分肯定,自己見過的徐若婷絕不會是這般模樣。
但徐翠山如今也解釋得十分清楚,徐若婷是多年居於墮仙塔中,修為盡喪,才會變成這樣的。凌展這才明白,為何此地根本沒有禁足的法陣或是看守修士,因為對於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來說,根本走不下這座山峰,唯有在塔中苟延殘喘。
此時徐若婷似覺得無法面對凌展,驀然嘶聲說道:“老祖,若婷已是一介廢人,壽元也所餘無幾,如今實不願以這等面貌苟活世間,求老祖開恩,賜若婷一死。”
或許是多年不曾與人交談,她說話的腔調有些古怪,彷彿剛剛學舌的嬰孩,但她的嗓音依舊有如少女,溫婉動人。
她卻是自覺無法以衰朽之容面對凌展,甘願在重獲自由後放棄生命,女為悅己者容,但當一個女子不能再以姣好的面容展現給心愛之人時,其心中之悲痛,可見一斑。
凌展臉上神色陰晴不定,驀然向徐翠山躬身一禮,道:“前輩,不知此事可有逆轉之法?”
徐翠山嗤笑一聲,道:“逆轉?你當我徐家的法寶是小兒的玩物麼?實話告訴你,我本來只答應放人,徐若婷如今脫離本族,已不是我徐家之人,現在倒是你凌展應當履行承諾,釋放被困的徐家子弟。你莫以為能擋下六寶一擊,便可對我徐家指手畫腳、為所欲為了!”
凌展聞言鋼牙緊咬,沉默了一陣後,緩緩說道:“徐翠山,以一人換上百人性命,是你徐家佔了便宜,難道這逆轉之法你就不肯給麼?”
他說話時幾乎一字一頓,顯見正在壓抑心中怒火,但徐翠山卻是不聞不動,只是悠悠說道:“凌展,前日裡其實也是我徐某人一時糊塗,想我徐家族人千萬,有修道資質者更是無數,被你困在山中的不過是其中一小部分罷了。如今族中高手盡在,鎮族之寶未損,我徐家便是捨棄這些子弟也算不得什麼。倒是你,與其和我在這裡糾纏不休,倒不如趕緊帶徐若婷離開,天下之大,想尋一門返老還童之法也未必尋不到。”
凌展聽了,心頭一沉,他摸不準對方是否在說真話,但是對於他來說,徐若婷顯然比那上百個徐家子弟重要得多,而且聽徐翠山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似乎對方根本就沒有什麼逆轉之法,只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副冷漠態度罷了。
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先前能抵擋住徐家六寶一擊,其實十分僥倖,雖然他表面上沒有什麼變化,但體內傷勢卻是頗重,不過是當著徐家族人的面,不能顯露出疲態,始終在強撐罷了。
如果再繼續糾纏下去,難保徐翠山會真的反悔動手,屆時根本不需徐家其餘的元嬰修士助陣,便是徐翠山一人,也能將凌展拿下。
想清此事,凌展頓生決斷,立刻將手一揮,一股柔和的力道裹住徐若婷,將她的嬌軀攝到懷中,雙手橫抱,長嘯一聲,轉瞬遠去!
見凌展走遠,徐翠山不禁暗送一口氣,遙望一陣凌展離去的方向,隨後緩緩朝族中飛去。
雖然沒問凌展要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