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睜著,語氣虛浮。“小少爺,福伯可能是略微著了涼,這是小問題。想當年,福伯在這樣的大冷天裡光著膀子河裡洗澡呢,沒事的,福伯身體好著呢,小少爺,這是一些銅板,你拿上去買些東西吃吧,別忘了把臉抹成大花貓啊,呵呵,福伯好睏,讓福伯睡下,唉,老了就是這樣。”“恩。福伯,你睡,我不吃東西,我抱著你睡。”抱著抱著,蕭隨悅也慢慢睡著了。晌午,太陽散發著柔和的光明,廟外的寒風依舊肆虐,似乎在嘲笑著它的愚笨,自不量力。蕭隨悅又被這突然回升的氣溫驚醒,感受著懷中依舊沒有多少熱度的身體,心中慌亂起來,嘶啞道:“福伯,福伯,···”試圖想把他再次喊醒。一聲聲,又一聲聲。然而這次,上天好像把他拋棄了,福伯始終沒有回應。蕭隨悅明白,福伯生病了,病的還不輕,強自壓下快溢位的眼淚,不斷告訴自己:我不能哭,我不能慌,我要堅強,福伯不會有事,我要救福伯。我要抬福伯去藥堂。可是,一個九歲的孩童抱得起兩百多斤的chéng rén嗎?很快,蕭隨悅就放棄了這種不切合實際的想法,要找人,找人把福伯抬到藥堂看病,可是,福伯能堅持這麼久嗎?蕭隨悅雙手撕扯自己的頭髮,捶打自己的胸膛,恨,恨上天對福伯的不公,恨自己的無助,恨為什麼倒下去的是福伯,不是自己。蕭隨悅溫柔摩挲著胸上的玉佩,暗道:只能這樣了。胸上的玉佩依舊散發溼熱,溫暖著身體。蕭隨悅很不捨的摘下玉佩,放在福伯胸膛。此時,蕭隨悅想的不再是玉佩是母親留給自己的唯一信物,不再是玉佩是否會丟失,不再是自己喪失了玉佩,未來能否得到舅舅們的接納。此刻,他心中就一個信念:福伯,堅持住,堅持住。哪怕我尋不回母親,找不了親友,只要你在,我心滿意足。早已眼眶打轉的眼淚,再也沒有可壓制的,豆大的淚滴奪眶而出,在疾馳的身影背後,閃爍出淡淡銀光。人跡稀疏,他不再渴望,他不再怕被人發現,不怕未來可能會有的種種厄運,他沒有時間思考這些。他只希望可以快些趕到市集,遇見人,救治福伯,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換取福伯的命也行。路遙遙,弱小的身軀狼狽趕路,披頭散髮,眼神無助,臉上一個暗紅的巴掌印,身上幾個灰sè的腳印,他不再去想剛剛發生的一切,他本該倒下,心中的執念卻驅使他前往鎮長家。或許,對他來說,那是一個通往地獄的深淵,但是他明白,那是福伯最後一份生的希望。終於到達鎮長家大門了,他只記得倒下前的最後一句話:福伯,在破廟,他快不行了。的確,無論任何時候,都要相信希望,你相信了,它就是存在的。躺在暖床上的蕭隨悅時而面露歡笑,時而面sè猙獰,時而悽苦無助,時而羞恥不甘。在他腦海裡,和祖父一起的歡樂時光與他前不久發生的人生第一次屈辱交織在一起。自小,被認為神童,天才的他內心有著無與倫比的驕傲,即使沒有表現出來,它確實真正存在著。而臉上火辣辣的灼燒,身上難忍的疼痛,無一不在印證前不久發生的真實。蕭隨悅清楚的記得,當他找到一個健壯男子內心的欣喜難以言表,當他拿出自己身上的一張銀票希望他能幫助自己,一次一生難忘的屈辱就此開始。多諷刺啊!男子一看到銀票,兩眼發光,貪染地問蕭隨悅還有嗎,如果全部給他,他就去幫忙抬福伯就醫。蕭隨悅無法,只能把隱藏在身上各個部位的銀票全都交給他,為的只是一份福伯生的希望。男子奪過蕭隨悅手中的銀票,大笑一聲“傻瓜”,轉身離去了。蕭隨悅呆滯了一瞬,又很快地拉住男子的衣角,“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收了我的錢,你要幫我,你就要幫——。”話沒說完,一個碩實的巴掌甩了過來,“給老子鬆手。”“不,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就福伯一個親人了,求求你幫幫我,求求你。”一道戲謔的目光掠過蕭隨悅,緊接著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求人要有求人的誠意,你跪下來求我,我就去救他。”“這,這,我不能跪,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