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貼地問,一面舒服地伸長了腿——還一直“不小心”碰到她。
“好呀,謝謝公子。”藍小玉面無表情地把琴推過去——也“不小心”推得太用力,換來一聲悶哼。
然後,因為實在被他好整以暇的態度、眼眸裡閃爍的笑意給氣到,她抱歉道:“撞著公子了嗎?真對不住,這車比我常搭的,像柳大人、趙公子的車都小,我不大習慣。”
羊大任安靜了,墨黑的眼眸鎖定她。
“你常搭柳大人、趙公子的車?”他靜靜問。
“是呀。”她彎了彎嘴角,“小玉幸運,客人們都像羊公子這麼體貼。”
轟!羊大任像是看見了藺草收割後,把不堪使用的碎莖枯葉聚集起來焚燒的情景,一把火熊熊燒起。
這火,是酸的。
“是嗎?他們的車,都比較大?”
她只微微一笑,不再回答,目光投向車窗外。
“很好。”他沉沉的嗓音突然靠近,藍小玉一驚。下一刻,他的長指已經輕撫過她柔嫩的臉頰。
他的手出乎意料的略粗,輕磨過她臉蛋,引起一陣不由自主的戰慄。很快地,一陣紅暈隱約湧上。
“你——”
“既然他們車子大,那就坐得遠,也碰不到你,那很好。”他的指尖在她精緻的下巴流連了片刻,才移開。
她瞪著他片刻,隨即又別開頭。
搭別人的車時,從不會有單獨跟客人在車裡的時刻,不是丫頭陪著,就是專車接送她一人。蘭姨保護她這個黃鶯樓的活招牌,可是保護得面面俱到。
這些,他自然不會知道。但……她自己怎也是到此刻才領悟到呢?
有人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憑窗獨坐,藍小玉望向河景,晚霞正美,映在河面上,端的是金光萬丈;她的臉上也映著霞光,更是美豔不可方物。只是她似乎在出神,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靠近。
“小玉,今晚又是羊公子點你的局。”蘭姨出現了,似笑非笑地告訴她,“已經是第四晚了,去不去呢?”
“有客人點,自然去呀,怎麼不去。”她垂下眼簾,淡然反問:“難道他拖欠銀子,怕他這回付不起?”
“那倒不是。”蘭姨有些尷尬。羊大任每晚一定結清,再鉅額的款項也付得乾乾脆脆。
想到當年給他看的諸多勢利臉色,蘭姨自然是心虛的。她搭訕似的對小玉說:“想不到這羊公子還真是發財了,難得他也念舊,回京城來還這麼捧你的場,依我說呀——”
藍小玉回眸,冷冷直望著蘭姨,讓蘭姨住了嘴,笑容也更勉強了。
“怎麼呢?蘭姨,你打算說什麼?”藍小玉嗓音平平地問:“是要趁他還有興趣時問問,願不願意索性出五千兩買我一整夜嗎?”
蘭姨被她說破心事,粉妝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笑容迅速消失。
上了年紀這幾年來,蘭姨嘴巴兩側法令紋越發深了,抿嘴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兇狠。
“我也是為了你著想。”蘭姨咬牙切齒道:“你轉眼也二十一了,這幾年來多少公子貴人要買你,你全都拒絕。現在是正在風頭上,還可以拿喬,價碼喊得高,但你以為還可以這樣多久?再過個一兩年,等雲彤她們都能獨當一面了,到時——”
“到時要賣也賣不到這好價碼了,可是這樣?”藍小玉絲毫不動氣,輕輕一彎唇,又轉回去遙望著燦爛霞光下靜靜的河景。“蘭姨不用擔心。賣不出去的話,頂多最後就像您,管著黃鶯樓,賣底下姑娘賺錢,也不錯呀。”
“你……”蘭姨怒得幾乎說不出話,一甩袖,回頭就走。
藍小玉嘆了一口氣。蘭姨提這件事不只一次了,近日更是一有機會就說。雖然暫時氣跑了,但回頭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