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的跟隨在母親的身後,腳下踏著氤氳的地氣,早早的走出我家的院門,徒步的來到離家門外不遠的韭菜地一看,一畦畦長高長壯的春韭叢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從這你就可以看出這些透著綠亮的韭叢,昨夜又在地氣的滋潤下瘋長了一夜。開始割韭菜了,母親蹲下身來,手裡握著鐮刀,只聽見“噌噌”的聲音,宛如一隻小牛犢,正在啃吃著山坡上鮮綠的嫩草,這時的聲音是那麼的撩人心屏,那麼的醉人。隨後,母親就會用極熟練的動作,抖落掉韭菜上的露珠,一把一把極規正的,放在旁邊剛騰出的空地上,然後再繼續割。我和堂弟則傻愣愣的站在地頭,望著母親蹲地割韭的背影,一分分鐘的等待著,等待著母親用一隻編的特別精緻的小竹筐,裝了滿身溼霧霧的春韭走出地頭來。其實,母親每次所割的韭菜並不太多,大致夠我們自家吃和送給一些附近的鄰居們,有時候如果大傢伙吃不上,也偶而帶一部分到鄰近的集鎮上去賣,但這種情況是很少的。那幾畦母親自種的韭菜,主要還是供給自家和鄉親們吃用,因為在我們這一塊兒,所種韭菜的人家並不是太多。
待到嫩嘟嘟的春韭割回家,母親就派我和堂弟,每人拿了成捆的第一茬春韭,挨家送給我家附近的鄰居們。在我小時侯所記得的,多年的這樣為鄰居們送韭菜的過程中,耳邊總能時常聽到婆婆大嬸們,誇獎母親如何勤勞的聲音。當然我家也常常能吃到,眾鄉鄰親手送上門來的新鮮蔬菜——諸如黃瓜啦、豆角啦、西紅柿啦等等。當我和堂弟樂呵呵的完成,母親交給的我們的任務時,母親已在家裡,為我們做那讓人饞嘴的春韭餃子了。回到家裡一看,果然母親已把餃子餡給拌好了,那一塊塊浮在韭餡上面的香噴噴的炒雞蛋,讓人一看就饞涎欲滴,總是控制不住的在母親稍不注意的當兒,偷偷的給嘴裡送上一口,這樣才能過過貪吃的嘴饞癮。我是晉人,吃飯(餃子)的時候,自然是少不了那酸溜溜香噴噴的老陳醋,蘸過香醋的春韭餡餃子,咬一口,那地道的第一茬春韭的香味,是那麼的純香,又是那麼的讓人回味無窮。如果讓你真正的吃上一回,你就會覺得這是我們這兒鄉間農家最好的吃食了。後來我曾因為求學原因,在異鄉外地品嚐過很多的韭餡餃子,但無論怎樣的吃法,總覺的沒有家鄉母親親手做的那韭餡餃子好吃,我也搞不清其中的緣由,現在想來,可能是我濃重的戀鄉情節所致吧!
我是嗜好傳統文化的,自小在祖父的影響下酷愛書法藝術,後有幸承蒙名家錯愛,跟隨恩師研練書藝數年。當我每次臨摹五代書法大家楊凝式的代表作《韭花帖》時,我總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親近感,原因是此帖中寫到了春韭花,逐字逐句讀來,就莫名的有種散散淡淡,勝似閒庭信步的美感,臨摹起來,字字更是讓人覺得精神鬆弛,對我而言,真是享受。後來我個人曾妄自猜測,大概此帖也是同王羲之醉寫《蘭亭序》一般,是作者在心情自然舒暢之時,乘興一氣(筆)呵成的吧!再後來我又在已故的汪曾祺老先生所著的《蒲橋集》裡,讀到了“文求雅潔,少雕飾,如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這樣描寫春初新韭的文字,每當讀到時我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懷念起,故鄉自家門前母親親手種植的那幾畦春初新韭來。
曾記得有一年的晚春,那是一個下著毛毛細雨的日子,那一年我家門前那幾畦的韭菜長勢特別的好,我家及鄰居們根本吃不了多少,母親看著剩下還沒有割過換茬的韭菜,就冒著小雨割出地頭來,裝在了一擔藤條編制的籠窩裡,要我和堂弟挑了去二里地的鄰村買。說句實話,我們那時侯根本就沒有賣過任何東西,剛開始母親一說我和堂弟都不約而同的推辭,後來母親卻說誰賣下錢誰花,這下我們小弟兄倆都爭著搶著要去賣。由此你就可以看得出錢的誘惑力究竟有多大。後來不用說我和堂弟每人頭上戴了一頂草帽,就高興的挑著擔子上路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