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林思渡說,「難受。」
「回來。」顧淮說。
「工作合同上規定了要管這個?」林思渡原地站定,唇色抿得發白。
顧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面色緩和了一些:「沒有,合同不管這個,我叫人送了餐,你吃完了再洗。」
恰好送餐也到了,酒店的服務員把晚餐擺上了餐桌,林思渡把疊好的衣服收起來,在餐桌邊坐下。顧淮仍舊沒走,坐在餐桌對面看著他,林思渡拿小勺子碰了碰海鮮粥,沒有胃口。
比起海鮮粥,他更喜歡桂花甜粥,但顧淮在對面盯著他,他不自在,只好試著舀了點海鮮粥,小口地吃。
「顧先生踹門很熟練。」林思渡說。
顧淮猜到他這會兒有心思跟自己閒聊頂多是因為這桌上有他不愛吃的東西,但還是回答:「啊,小時候經常踢。」
林思渡:「……」
銀色的小勺子顫了顫,把瓷碟子裡的鬆軟金黃的酥餅給敲成了兩半。
顧淮看著他的反應,多說了幾句:「紀楓剛出生那幾年,我看不慣他們母子,沒事就喜歡給我爸上點眼藥,順帶著使點壞,經常被識破,一週差不多能被關個兩三次吧。」
「砸門、跳窗戶、裝病偷跑,什麼我都幹過。」顧淮單手撐著腦袋,衣袖整齊地捲到了手肘處,指尖敲著腕錶的錶盤,說起自己的光輝歷史得意忘形,「誰敢給我惹事,我就加倍地還回去。」
林思渡手裡的小勺子又顫了顫,趁著顧淮閉眼睛,把魚片磕在了旁邊的盤子裡。
顧淮:「……」
「林思渡,我今天突然很想為難你。」顧淮眯著眼睛,慢慢地說,「你覺得是職場欺凌也好,是我個人發洩也罷,這桌東西你都得給我吃完。」
林思渡忽然很想念今天在拍賣場館時,顧淮遞過來的那一瓶胡蘿蔔汁。
他飲食偏好甜口,認準了某樣東西就會一直吃,甜羹,清淡的蔬菜他都可以吃一點,即便是缺營養導致了貧血,他最先想到的是用胡蘿蔔來補,而不是其他的食物。
顧淮確實在為難他,不管是哪個層面。
他幾乎是蹙著眉,咬了點嘴唇,嫌棄地用餐具碰了碰那道鵝肝,作為配菜的麵包烤得金黃,上邊淋了黃油,林思渡切了塊麵包邊,嘗了嘗味道。
「有那麼難嗎?」顧淮看樂了,「挑食挑成你這樣也是沒誰了,真和兔子似的啊。」
「不喜歡兔子。」林思渡面無表情地說。
「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怎麼長大的,靠光合作用嗎?」顧淮氣消了一半,「也沒人管管你。」
「不喜歡兔子你喜歡什麼?」顧淮嗤笑。
「你不懂。」
「行了。」顧淮說,「粥分我一半吧。」
林思渡纖細的手指拿著小勺子,精準挑出碗裡的魚片和貝肉,全部扣進了顧淮的碗裡。
「你再扔?」顧淮板著臉。
林思渡偷偷地低頭抿了下嘴巴。
顧淮看得有些恍惚,他現在才發現,比起初見時的距離感和疏離,林思渡偶爾也有一些很難被發現的可愛小動作,但都藏得很深,要把人逼急了,才能窺見一點點。
吃了點東西的林思渡嘴唇上有了血色,臉頰也沒那麼蒼白了,睫毛那麼長,把杏眼常見的可愛描淡了,反而是一種帶著霜雪味道有距離感的漂亮。
氣話狠話都說完了,千姿百態的小兔子,他還是越看越喜歡。
「我吃完了。」林思渡把乾乾淨淨的碗底擺給顧淮看,「去洗澡了。」
顧淮哼了聲,表示自己聽見了,動了動手指放人。
林思渡站在洗浴間裡,水流沿著他的頸間滑下,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水流,有些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