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講,中逍遙蠱而死,是所有中蠱者中最“體面”的死法——這也是那本書上的一句話,直到今天晚上之前,她都是斷斷不肯相信的。不過,今夜看了錢牡丹的那種怖人慘狀,她是不是應該感激周菁蘭給了自己那種“體面”呢?不知道那一位高貴而重情義的夫君大人,有沒有去瞻仰他昔日寵姬“栩栩如生,和樂安詳”的遺容呢?有沒有讓人去井底,將他那個裹著襁褓、纏繞著長命鎖的女兒的小小屍身打撈出來呢?
呵呵,“蠱”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呀,難怪世人都是談蠱色變,不過再可怕的東西也只是一個東西,一件工具而已。最可怕的還是人心,東西可以在書本上一條一綹的描述得清楚詳細,可是人心難測,再高明的相面識人的相士,最高不過國師齊經和其子齊玄餘,他們也只能掐指算算人的前世今生,算算人這一生的坎坷,也不可能剖開人的心看看裡面長了些什麼樣的毒草。
那些惡毒、傲慢、嫉恨、憤世嫉俗和一切負面情緒的毒草在心中攀爬,造就了耿炳秀、曹鴻瑞、何敬先、孫湄娘那種人,並把他們的毒草種子向世間播撒,讓更多的人像他們一樣長草……現在,她自己的心上有多少草了呢?步步為營的算計羅府二房之人也就罷了,眼前坐在她身邊的那個少年,是她傳道授業的小師父呀,她怎麼可以為了讓自己脫困,就用色相誘惑於他,騙著他救自己脫離苦海呢?
不行,不能再這樣錯下去了,否則就算有朝一日報了仇,她也會變成第二個孫湄娘,一生利用著她的丈夫羅川穀,一個她完全不愛的男人。
在水牢相會的那次,孫湄娘得意的向自己透露說,她年輕時也曾懷過一個羅川穀的兒子,不過因為何敬先的一封信,她就很激動地打掉了那個孩子,等著跟何敬先幽會,直到一個月之後才發現上當受騙了,那何敬先根本就沒打算來見她……不過她也沒有太多懊悔,反正她也是不太喜歡兒子的,長大也是跟羅川穀一樣的窩囊廢……
何當歸在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跟孟瑄說清楚,自己原本想利用他避開仇人,後來自己突然良心發現了,懸崖勒馬了,不想去抓他的救生圈了。若是他肯原諒她,那他和她還可以繼續做師徒做朋友;若是他無法原諒,從此不再理她,那她也認了,少背兩三個心上的包袱,至少她的日子可以過得坦然一點。能及時幡然悔悟,不利用善良之人的善心,不牽累無辜之人,這才是自己跟孫湄娘最大的區別。
“柏煬柏,”孟瑄冷冷開口道,“以後盼你不要再開這等玩笑,也不要做春夢的時候,夢到一些不該夢見的人,否則我會讓你以後都不能再繼續開玩笑和做夢,現在,我跟小逸有一些兩個人的‘夜半私語’要講,你真的想聽嗎?”
柏煬柏激動地點點頭,問何當歸:“我能聽嗎?我嘴巴很嚴的!”
何當歸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無所謂,事無不可對人言,她已經決定向孟瑄坦白了,既然要坦坦蕩蕩地面對自己的內心,就算有個把旁聽者也無所謂。
孟瑄望著何當歸那絕美的側顏,將心頭的話一股腦傾倒給她:“小逸,剛才就在這片林子裡,你那麼溫順的靠在我懷裡,安安靜靜的讓我摟著你,讓我脫你的鞋襪,讓我溫暖你冰冷的身子,”柏煬柏之處響起了響亮的抽氣聲,孟瑄繼續陳述事實,“你讓我吻你的眼睛,讓我吻你的唇,讓我吻你的身子,”柏煬柏之處響起了被口水嗆到的咳嗽聲,孟瑄無視他之後,緊聲質問道,“而你卻說,你對我無一絲男女之情?那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被我吻過了,你還想嫁給誰?我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說你跟我‘相交不深’,那你覺得怎樣‘相交’才夠深入呢?我不懂,小逸你教我。”
柏煬柏的雙眸晶亮,咳嗽聲震天響,又是甩手又是捶大腿,似乎孟瑄話語中暗藏的那些訊息已經讓他興奮得手舞足蹈,忘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