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咒從十幾年前就開始了,而且這十幾年裡從未斷絕過,一直延續到今天!”
“什麼意思?”老太太被冷雨打溼了上眼皮,雨水掛著欲滴不滴,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孫氏。
孫氏又呈上了“證物二”和“證物三”,緊聲說:“這符咒的紙有些發黃了,我們把老太太請來的黎相士叫去給鑑別了一回,說上面畫符的硃砂有些年頭了,畫符的手法也是五年前的流行畫法,所以這符咒大概是五年前埋的。而三個布偶的布都甌爛了,打眼一瞧就是埋了十幾年的東西。這些都不算,最恐怖的是那些鉸著豁口的紙錢,全部都是嶄新潔白的新紙錢,也就是說,最近有人往我的院子裡埋紙錢!”
“最近埋的?”老太太蹙眉,“這麼說,川芎的嫌疑不就沒有了麼,她已半年沒回家住過,前段時間還捎來一封家書,說添了個腿寒的毛病,一時不能挪窩,今年過年就不回來了。”
孫氏的聲音嘶嘶的有如毒蛇滑行:“老祖宗,羅川芎是沒有回過羅家,可,她有個女兒住在羅家呢。”
老太太彷彿被針扎到一樣,猛然往後一縮,眉頭絞得更深:“你胡說什麼,逸姐兒她一個小孩兒,怎會跟這些事扯上關係,上次你非說她給花姨娘下藥,結果不也出來了麼。馬大夫說了,花姨娘瘋掉之前,曾塞給他銀子作偽證,撒謊說她的胎象不穩是吃藥吃出來的,可事實上她的胎位偏移跟安胎藥毫無關係。老身念著花姨娘肚裡還有孩子,人又痴痴傻傻的,也不跟她計較了。這件事你們二房全冤了逸姐兒,害她大病一場,到現在還不能出門呢!”
經過上次的事,老太太現在打從心底的產生點條件反射,總覺得孫氏只要一張口說何當歸的過錯,那十有八九就是看何當歸不順眼,藉著由頭整治她。何況現在說親的人就在殿內,是一場十幾倍於何當歸身世的好親事,打著燈籠都找不來的上佳親事,只要對過了八字,雙方滿意就可以下定下帖了,這麼關鍵的時刻,怎容得孫氏又出來攪和。
老太太簡直奇了怪了,孫氏怎麼就揪住一個何當歸不放了呢,一個小妮子不吱不吭地養在家裡,比養只小貓還省錢,將來稍稍貼點兒嫁妝,靠著她的漂亮小臉蛋絕對能嫁個不低的門戶,羅家立刻就多一門姻親,何樂而不為呢?再說川芎已絕育了,逸姐兒是她唯一的一點骨血,家裡誰不憐惜她們娘倆一些,孫氏跟川芎又是手帕交,昔年關係好得共簪一支髮釵共穿一條裙子,怎麼說翻臉就翻得這麼徹底?
孫氏嗤笑一聲:“何當歸到現在還不能出門?可讓老祖宗您說著了,媳婦正要跟你說說這件事,今天下午晚些的時候,有人親眼瞧見她鬼鬼祟祟地在園子裡亂竄,看見人就躲開,懷裡還不知藏了些什麼,行跡非常可疑,說不定又跑誰家的院子裡埋什麼東西去了!”
羅川穀打個酒嗝,助聲道:“娘,你心胸寬廣,把四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疼,連我們這些真正親生的瞧著都眼熱,可她們卻時時刻刻心中有數,不把您當成親孃和親外祖母看待。有道是‘巫蠱害三代’,如今這下咒詛咒的人裡面也有你,你可不能再包庇外人了,再這樣下去,咱們羅家的子息都要斷絕了!”
“老祖宗您還不知道吧,”孫氏的嗓門變尖,“往別人院子裡埋白骨的寓意,就是叫別人家中的人口一日比一日減少,只減不增,最後就絕種了!我院子裡的桂花樹下,可一口氣挖出來七八根人骨頭呢,不知是從哪個墳頭上盜出來的,這種東西只有黑市上才有得賣。還有紙錢,咱們家裡正月十二才開祠堂祭祖,雖然購進一大批紙錢紙馬,可至今沒拆封,可見埋在我們家的那些嶄新的紙錢是外來的東西——咱們家最愛沒事兒偷著往外跑的人是誰?”話鋒直指何當歸。
老太太聽孫氏說得有鼻子有眼,也信了幾分,加上年節下的出了這種巫蠱事件,只怕要把羅府未來一整年的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