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沒有月，也沒有星，黑暗如嘴吞噬了一切，山嶽如馴服在黑暗膝下的巨獸，靜默地伏著。

峽谷裡潺潺的流水是這寂靜黑夜裡唯一聽得見的聲音。

一個黑影順著河流，在滿布碎石的岸邊不斷地前行著，由於能見度太低，他前進的速度沒有那麼快。可從他的身形看去，他還是非常急的。

他之所以這麼急，是因為怕後面會有人追上來。

“啪。”他心情太急，以至於一個不小心，被一個沒有看見的石頭給絆了一下，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往前傾去，鑽心的疼痛同時從他的手掌和膝蓋傳來，他能感覺到有熱熱的血流出。

但他已無暇顧及這些，只是立馬爬起來繼續前行，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跌倒過多少次了，可他絕對不能停下、絕不能。

可就算他如此拼命，還是感覺到了一陣空氣的異動從背後傳來。

他心下一驚，想也沒想，立刻縱身一躍，跳進了河水中。他早就對被來人追上有了打算，此刻順河水而走的目的，就是準備隨時跳入水中躲藏。

“噗通！”追的人慢了一步，只來得及抓住幾滴濺起的水花。

跳進水裡面的當然是燕卻敵，深秋半夜的河流水冷得刺骨，透過他的傷口鑽進他的身體裡，更讓他冷得牙關打顫，不過，為了自己的父親，為了趕過去告訴他要防備陳賀，這點冷還可以忍受。

“哼哼，”來的人望著水面發出一聲冷笑，正是霸天邪老的聲音，只聽他冷聲喝罵道:“賊奴才，早知道你小子要跑，你以為你黑夜裡跳到水裡面，老子就拿你沒辦法了嗎？你忘記了修真達到觀鑑境界便可開法眼，能破幻象、阻礙，你藏在哪裡老夫找不到你？”

燕卻敵只當他是詐術，自己完全放鬆了身體，順著水潛游，他儘量調整呼吸和脈動，使之與河流保持接近，以避免那種人遊在水中的不和諧，他任由水推著自己，這樣整條河流就只有水的響動，而沒有他自己的動靜，他也就可以藏在水流之中不被發現。

這本來也是行的通，可惜他面對的人是霸天邪老。

霸天邪老沒有開法眼，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分辨出燕卻敵具體所在。

內視靈元、身凝真氣，霸天邪老全身於黑夜之中隱隱放射出青色光芒、如一絲絲細小雷電一般周身遊弋，由霸天邪老憑藉真氣催發的電芒雖然還不是那麼耀眼，但在如墨夜空中也如螢火般粼粼映亮本來漆黑的水面。

水下浮游的燕卻敵看著青色電芒籠罩下的霸天邪老，散發飛舞、衣袍飄動，好似神魔做法一般玄妙神奇，心裡面既是擔心又是吃驚——氣分陰陽，霸天邪老竟能令陰陽之氣交相摩擦產生電光，其修為境界可見一斑。

“霸意風吸訣！”霸天邪老一聲厲喝，眼放青光，雙手袍袖被無端狂風鼓起，兩手青色電芒直湧河流而去，燕卻敵只看見兩股幽青電芒一絲絲飄來，漸漸隨著真氣流轉如旋風般落下，卷向自己和周邊河水而來。燕卻敵立刻知道厲害，哪裡還顧的上藏身，趕緊調頭就想全力遊跑。

“呃！”但他哪裡跑得掉，他的一隻手才朝前方打水，蓄雷真氣已經激沖水中，令得水裡一股強大吸力如漩渦般將自己猛地向上扯起，同時漩渦中有如細微的雷電穿過他的身體，刺激得他全身酥麻疼痛，使不上半點力氣。

在霸天邪老如此強大蠻橫的吸力下，夜空中立刻捲起兩道雷電水旋如龍叱吒，將水下的燕卻敵高高帶起，吸抓到了半空中。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乍起變故，一道無端而來的雪白閃電忽地刺開夜空，直劈霸天邪老而來。

霸天邪老見此情況立刻大驚。趕緊將氣旋一甩，兩條水龍在半空劃了個弧線，如鞭子一般從霸天邪老手中脫離而去，燕卻敵也被狠狠地甩撞在山壁上，撞得他骨頭如碎，腦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