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風稍緊,冬至日行遲。展眼冬至節到了。宮裡冬至是個大節,所有宮妃依例必須去面聖請後,無一例外,所以顰如雖然即將臨盆,也只得在瑤晴、瑤雪的攙扶下,先去了乾清宮隨眾去參拜聖駕,然後去鍾粹宮給愨惠貴妃請安。
冬雪初晴,宮苑銀裝素裹,清冷幽深,鍾粹宮宮門外卻是花枝招展、鶯叱燕奼、萬紫千紅,各宮答應以上的嬪妃全都花枝招展地聚集在鍾粹宮宮門外,等著排班按順序進宮請安。她百無聊賴、渾身痠軟,斜倚在瑤雪身上,看著那群年齡不一卻命運相似的女子,無限傷懷。瑾庶妃子矝也是大腹便便,但仍不失嫻靜文雅;惠妃自從修行後極少外出,今日依然是荊釵布裙、目光呆滯;采薇、子佩及密貴人、和嬪等人淹沒在花紅柳綠中,連多日不曾露面的宛馨也夾雜在其中,唯獨榮妃被圈禁未曾來到。
日沉沉,人悄悄,一炷後庭香嫋。風流帝子不歸來,滿地禁花慵掃。
顰如正感嘆著,聽得太監傳諭令我等進宮,她步態慵懶、深思散漫地跟在人群中慢慢走著。地上有舊日積雪留下的灰色痕跡,表面上浮動著一層今晨剛剛飄落的雪花,踩上去發出輕輕的吱吱聲,令人更覺寒冷。她不由自主將身上的紫色繡花滾貂絨軟邊披風向身上裹緊,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些。
剛剛走到宮門口,忽然,背後一股急衝的力量向她撞來,她登時覺得天旋地轉,腳下虛滑,翻身跌倒在臺階上。出於母性的本能,她下意識用手捧起圓鼓鼓的肚子,一任自己身體完全失去平衡,向著冰冷堅硬的石階上摔了下去。然而除了腿上、胳膊上等等的痛楚外,肚子還是一陣陣抽搐的疼痛。她疼得匍匐在臺階上無法動彈,全部宮妃都聚攏在周邊,連愨惠貴妃也聞聲趕了出來。
只聽見宛馨驚慌失措的聲音,戰戰兢兢地說:“我……我不是有意要推倒顰妹妹的,真的,地上很滑,我被滑了一下,差點摔倒,不知道怎麼不小心撞到了顰妹妹。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貴妃娘娘,您明鑑啊!嬪妾真的不是有意啊!”
愨惠貴妃聲音冰冷地傳來:“無論你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如果真的傷到顰如肚子裡的龍種,都是一樣的死罪一條!”說著,她走到顰如身邊,無比關切地問:“已經傳御醫去了,妹妹感覺怎麼樣?還好吧?”
顰如忍了忍痛楚,幽怨地抬頭看了一眼宛馨,嘆氣道:“或許,我就不該在此時懷有龍種。萬歲爺已多年沒有添丁了,是我不好,打破了這種寧靜,招致不必要的怨憤!”
愨惠貴妃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氣惱和怨恨,因顧忌她在帝玄燁眼中的榮寵,當即沉聲命令道:“按照家法,宛庶妃危機萬歲子嗣,罪無可恕,上報宗人府,拉出去順貞門外鞭打一百,念在被萬歲翻過牌子,不必攆出宮外,請旨直接打入冷宮。”
“不要啊!求求貴妃娘娘……您高抬貴手,嬪妾真的不是有意的!”宛馨嚇得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急切地哀求著,又轉向顰如,更加用力地磕起頭來,“顰妹妹……哦,不,熙妃娘娘,求您大人大量,原諒我這一次,我真的不是有意加害與你!我與你同在一宮,如要加害你的孩子,早半年就可以尋找下手機會,怎麼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如此不理智的事情,害自己身陷險境呢?求您三思啊!求您……求您放過我吧!”
顰如抬頭看著周遭各種注視著我的眼神,似乎都對宛馨報以同情憐憫,連愨惠貴妃問詢我的眼神裡,都含著不忍,她只得委曲求全地說:“宛姐姐不是有意就最好了。如今妾身與瑾庶妃都即將臨盆,鞭撻責打恐影響胎氣,何況宛姐姐身子是萬歲爺寵幸過的,求愨惠貴妃大發慈悲,免除肉刑。只是我與她同處一宮,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可怎麼好呢?”
聽得她開口說免除宛馨鞭打,周圍全體人等都輕輕噓了口氣,愨惠貴妃更是急忙介面:“那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