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賜名呢。您不用鎮日這麼憂心忡忡的。”
顰如看看左右無人,輕聲說:“這後宮,哪有什麼天倫之樂啊!可是這孩子,卻像根繩子,將我這一生一世死死地栓在了宮牆之上。哎,罷了!還有,宛庶妃那邊,安排好了嗎?快到生的日子了吧?這小瓶你悄悄交給她,孩子生了下來趕快喝下去,千萬別有聲響,這藥十二個時辰後就失效的,不會對孩子有不良影響。”
紅鈺點點頭,伸手接了過來。
“等等,給我留下一半,也許……也許還有其他用處!”顰如說。
……
延禧宮赤櫟殿。
宛庶妃宛馨滿身大汗,頭髮凌亂,躺在床上,拼命咬緊牙關,忍過這一波生產的陣痛。
從來沒想到,生產居然這樣痛,這樣痛,痛徹心扉,痛入骨髓,彷彿要將人撕扯成兩半,原來生命的來臨是伴隨著這樣強烈的痛楚,或者,這強烈的痛楚就是生命所必須面對的真實?從第一次輕微的疼痛開始,已經這樣斷斷續續地持續了十幾個時辰了吧?毫無經驗和經歷的她和宮女卍兒兩個,只能任憑痛楚在延續,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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卍兒再一次看了看,搖搖頭說:“宛主子,還沒有看到呢!”
宛馨幾乎絕望地望著這身邊的一切,深秋清冷的空氣從殿門的門縫裡竄進來,門外雖然陽光燦爛,但殿內依舊寒氣襲人,她,一個從順貞門進來的宮妃,有著封號,有著背景,也應該如其他宮妃臨產時,有浩浩蕩蕩的穩婆、御醫、陰陽生和成群結隊的宮女,懷著各種心思來等候訊息和賀喜的各宮嬪妃,早就該站滿了她宮室的院子,而來自萬歲爺的關切的旨意,也早就供奉在殿前了,那是一種榮耀和恩寵的象徵。
如今,這延禧宮赤櫟殿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只有她與宮女卍兒兩個,床邊是一小瓶藥水,一個茶點盒子,一個從熙庶妃的阿哥處偷偷拿來的淺紅色襁褓,還有用蠟燭燒烤過就算消了毒的剪刀,她的孩子,她的十月懷胎、歷經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嫡系的皇家骨肉,就要由她親手剪斷臍帶,喝下這藥水,連一聲哭聲都不能發出,悄無聲息地包進襁褓裝入茶點盒子,偷偷運送到宮外,從此隱姓埋名,流落民間。如果有幸,她還會再見到他,還會迎接他回到宮室,還會再續她的天倫之樂、夫婦恩情。她懷抱著這遙遠但似乎伸手就能觸控到的美夢,悽然一笑。
只因為,她是當今萬歲的宮妃,卻誕下未來皇帝的子嗣。這荒謬絕倫的世界啊!
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襲來,她痛不可當,忍不住叫了一聲。
卍兒嚇得趕緊伸手來捂住她的嘴,小心翼翼地望向門外,說:“主子,小聲啊!”
宛馨立刻清醒地明白了現在的局面——她正在偷偷生下一個罪孽深重、萬劫不復的孩子!她會意地點點頭,再一次拼命咬緊牙關,渾身顫抖著用力。她喘著氣呢喃著:“太子殿下,他……他來了嗎?”
“殿下他來不了的。他上個月來的時候說,他要陪萬歲爺去秋獮木蘭,要兩個月後才能回來呢。何況每次這樣從繩子跳進來,也不安全啊,上次殿下就崴了腳了。雖然牆外是沁芳園隱蔽處,但是也難保證不被人發現啊。上次您也說了,殿下還是少來為好!”卍兒在旁邊勸解著。
宛馨無比絕望地嘆口氣,伸手將枕邊的一本書的書脊塞在嘴裡,死命咬住,以防止自己再發出一點聲音,唯有那雙眼睛,悲憤、淒涼、痛楚地死死盯著天棚外遙不可知的遠方。
那書是宋代才女朱淑真的詩集《斷腸集》。
……
女孩!眉清目秀、白皙嬌嫩。
不等孩子哭出一聲,臍帶尚未來得及剪斷,宛馨立刻將藥水灌進那被掰開的小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