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
巴蜀高遠,不知朝廷已頒禁刃令。只是道術木劍,應不在所禁兵器之中。
多謝子愚悉心告知,勿念。
十月初七 秭歸於錦城
子愚:
出川的半年裡,你每每來信,字裡行間雖無金陵,但言詞鑿鑿盡是金陵。
我道湘繡,你稱雲錦。我提武陵桃源,你便說臺城煙柳。上封信我不過提到在黃鶴樓巧遇從鸞,感嘆一句“晴川歷歷漢陽樹”,你便回敬了一句“鳳凰臺上鳳凰遊”。
更別提你三不五時送來的金陵美食,我雖好奇這些珍饈美味如何能在逆行長江數百里還保持熱度,卻也不得不承認我確實被誘惑了。
近兩年的遊歷讓我的貪念漸長,這點很不好,非常不好啊。
只是人不能忘祖,在去金陵之前我想先去晉陽祭奠先人。
若子愚有閒,或來一聚?(此行有刪畫的痕跡)
欲去上段的瞬間我才發現,自一開始我就中了你的套啊。
子愚,子愚,子愚何人?
七月初一秭歸於洞庭湖南山院
第三章 晉水湯湯
晉陽,始於春秋,毀於太平興國四年,為李唐龍潛之地。
前朝太祖兩下漢中終不得,至太宗即位,下詔親征,終滅漢劉。有道雲“漢中王氣,不絕五代”,太宗怖其龍脈,縱火焚城,延綿三年竟不絕,復引汾水、晉水灌之。千載重鎮,帝王之家終毀。
次年,遷幷州至陽曲,為今京西路首道太原。晉陽古地,僅餘一縣,名平。
《大魏山河志…京西路…太原道…遺補》
“晉水湯湯,汾水綿長。雲誰之思,唯有晉陽。龍興龍潛天註定,何必縱火毀吾鄉。宋去魏來大河上,何日見我俏女郎。”
粗曠的男聲共著江中大波,一潮勝似一潮地擊岸而來。不遠處的老舊客棧裡,掌櫃小心翼翼地靠近臨窗這人。
“主家,要打烊了。”
這人置若罔聞一般,依舊凝著渡口,讓他好生為難。
“主家。”他再喚。
漂亮的長眉不耐聚攏,這人站起身,視線依舊遠望。“往年都這麼早關鋪?”雖然天色晦暗,可其實還不過哺時。
“只有汛年如此,今年關中雨水充盈,不到七月晉水便近堤,平縣雖不是大河主流,可這場澇怕是跑不了。”
見他有些漫不經心,掌故欠身讓過。
“自太原遷址以來,平縣就僅為驛站,做的也是來往商戶的生意。如今大河將滿,再加上……”掌櫃遠眺江邊,復爾打量了一番眼前人的面色,斟酌道,“渡口已封,就更無客來了。”
十日前主家突來平縣,當時他還以為是例行巡視,嚇得他連夜整理賬冊。誰知他膽戰心驚地捧來,主家卻看也不看,隻日日臨窗而坐,像在等什麼人似的。只可惜碰到這個時候,岸邊封船,河上禁渡,這人註定等不來了。
見主家終於離了座,他趕忙招呼夥計關窗關門。隔了潮水聲,客棧一下子靜了許多。杏白色的人影悠悠而上,腰間的玉帶鉤輕輕作響,在靜謐的室內顯得有幾分寂寥。
“主家,晚飯您是下來吃還是送到房裡?”掌櫃抬望問道。
“不用。”
又不用?這下廚子老劉又要悲憤垂淚,然後拉著他喝上一整夜了。哎,這年頭掌櫃難為啊。
正想著,門板上傳來幾聲輕叩。
定是堤上哪個饞酒的役工,昨日還吵到了主家。掌櫃皺緊眉,向夥計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人麼?”出人意料地,竟是女聲。
夥計一怔,剛要應答,就聽樓上搶先道:“小店已經打烊。”
於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上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