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飯盒打翻了,滾燙的粥潑了一床。
秦朗眼明手快地扯過被單蓋著陸曉嵐的雙腿,才沒有讓熱粥直接灑在她的身上。
陸曉嵐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眼眸低垂,無精打采地說,“對不起,笨手笨腳的。”
“如果想哭,就盡情哭出來,別憋在心裡。你只是個女人,用不著時刻逞強,讓別人照顧也沒什麼大不了。”秦朗找出紙巾,寬厚的手掌輕輕托住她的右手,小心地幫陸曉嵐擦拭手背。
陸曉嵐下意識地抽回右手,低頭看著自己微紅的手背,心不在焉地說,“時間也不早了,你該回公司上班。其實你不用因為我的事情而內疚,那只是我衝動之下做了蠢事。”
“除了內疚,更多的是擔心。”秦朗把手掌覆蓋在陸曉嵐的臉頰上,那裡冰冷一片,讓他感到心痛不已。“除了養好身體,其它事情別想太多。粥都打翻了,我重新給你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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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陸曉嵐是在有著刺鼻消毒藥水味的病房裡度過。秦朗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直到傍晚時分,到走廊聽了一個重要的電話,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陸曉嵐穿著單薄的病號服,靠在窗前發呆。這晚她想了很多,往事猶如這夜的北風,每刮一下,都能牽動她心臟的每一條神經。
迷茫、彷徨、哀痛、心死,這幾種複雜的情感在她的心底不斷重複地折磨,直到那顆飽經風霜的心,麻木得幾乎不能跳動,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病房休息。
細心的秦朗終究放不下病房的陸曉嵐,臨睡前再次撥通了他的電話,叮囑她好好休息,第二天下午再過去看她。
像陸曉嵐這樣的女人,夾在絕情的秦海,以及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秦朗中間,那種心酸更是達到了極致。她努力剋制自己的感情,不要去想昨天晚上在酒店裡發生的事情。可是很多事情,無論怎麼壓抑,也無法從自己的腦海中驅趕。
她恨自己,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為了一段感情而丟失了那個最初的自己。過去的她即使遇到再多的痛苦和挫折,也不輕易放棄,堅強而獨立。可是唯獨那個男人,讓她忘了初心,忘了一切,瘋狂而執著地追逐和守候。
後悔嗎?
從睜開眼睛,躺在醫院病床上的那刻開始,她不斷地質問自己同一個問題。沒有人知道,她平靜的外表下,懷著怎樣竭斯底裡的痛。
痛得無法呼吸,痛得徹夜難眠,痛得她每一次閉上眼睛,都似乎看到秦海在黑夜中閃爍著絕情幽光的雙眸,以及比刀刃更能傷害他的說話。
他們的愛情就像一場拔河,彼此都希望贏得這場比賽,主宰自己的命運。可是她忘了,如果對方首先放手,自己就會摔得遍體鱗傷。
殘酷的現實再次提醒陸曉嵐,她就是先被放棄的那方。摔得體無完膚,摔得傷痕累累,讓她陷入一種無邊的哀痛當中,無法自拔。
正當意識朦朦朧朧之際,陸曉嵐的耳邊響起了小雨稚嫩的笑聲。她想起了鄒雨小時候學走路的情景,總是摔跤,可是她卻很少哭。
每次當陸曉嵐想要去抱起她的時候,鄒奶奶都會阻止她,溫和地說,“在哪裡跌到,就在哪裡爬起來。”
“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陸曉嵐緊咬下唇,不斷地重複這句話,直到嘴唇破了皮,血腥的味道襲擊她的鼻腔,才發現痛對於她來說,已經變得微不足道。
被纏上紗布的手腕被她小心地拆下來,刀口很深,猙獰而醜陋。手腕佈滿了血絲,已經陷入面板裡面,形成了觸目驚心的斑點。這是一條此生無法抹去的傷痕,即使日後傷口癒合了,它會一直存在陸曉嵐的身體上,以及心中。
黎明時分,她再次從惡夢中驚醒過來,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溼了一大片。呆滯地看著窗外魚肚白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