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讓我毀了洗墨閣,也毀了祠堂,承諾了我不死,可我現在快被天劫逼死,九回——被三十三天的星主,便是這樣言而無信嗎?”
那鏡中一道模糊的影子,只輕輕笑了一聲,清越之中帶著朦朧感,像是蒙著面紗一樣:“我給了你成魔之道,是你自毀根基。”
“……”杜霜天不言。
那影子又道:“凡人終其一生苦修,也不過是為成仙佛妖魔,至高者無情,天道無情,因而凡人苦修一生,所求不過無情。千百年來,你本足夠無情,或可登三十三天之大世界,而今卻是作繭自縛了。”
作繭自縛嗎?
杜霜天嘴唇帶了幾分蒼白,卻道:“人在局中,不知所以。”
唐時已經到了,一路上不曾受到任何人的阻攔,他站在這石洞前面,握緊了手中的三株木心筆,正待要下手,不料裡面已經是一聲斷喝:“何人私闖?!”
話音還未落地,便已經有一道黑影向著唐時撲來,他閃避已經不及,只抬手甩出一筆,將這黑影劃成兩半,便幽幽地消散了。
他站在原地,看到屏風後面,轉出了一個穿著織金黑袍的身影,瘦削,面色蒼白,透出幾分妖異頹敗來,不是杜霜天,又是何人?
唐時手指轉了轉筆,心道果然如自己所料,杜霜天真是修行出了問題。他沒忍住,涼颼颼道:“多年不見,大師兄是越混越不如以往啦。”
☆、第七章 圓鏡
如果在二十年前;有一個人告訴唐時;今天你會與你同門大師兄自相殘殺;唐時一定會噴那人一臉狗血。
可是現在,他捏著三株木心筆,看著站在那屏風旁邊的杜霜天;原本的驚濤駭浪;現在都已經平息了下去。他問出那一句話之後,就只是看著他而已。
杜霜天淡淡一笑,卻是對唐時這樣突飛猛進的修為感到詫異。這樣的修為增進速度,即便是魔修也比不上,不應該說是天縱奇才;只能說是變態。“唐師弟的修煉速度,當真是讓杜某望塵莫及的。”
虛偽的對話;虛偽的微笑。
連他們都覺得自己虛偽,也就無所謂是不是需要繼續偽裝下去了。
外面整個石宮之中已經亂了起來,但是外面的魔修們還渾然不覺。
這一次的滲透,乃是藉著正常名義進來的,又恰好遇到杜霜天自己的修為出了一點問題的時候,可以說得上是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
轉眼之間,議事廳裡就已經殺成一片了。
貔貅樓來的這一位周胖爺,殺人一點不手軟,提著一把精緻的匕首,當真有縱橫捭闔之威。只是手法更犀利的,卻是一邊的洗墨閣眾人。這時候根本不需要再掩蓋自己的身份了,對白鈺來說,這就是一場公開的屠殺。
洗墨閣十年前的冤仇血債,都要這些人來償還。
若是不擋路,白鈺自然不會理會,但凡有人要擋了他的路,必然會被一劍斬成兩半。
應雨遊刃有餘得很,她的力氣,完全不符合眾人對於一個小姑娘的觀感。
抬手一巴掌便能直接拍飛一個人,看上去簡直輕輕鬆鬆,視周圍魔修如無物,簡直令人聞風喪膽。殺人的手段最犀利的,還算是葉瞬——白鈺雖然殺人,可畢竟跟葉瞬不一樣,葉瞬已經習慣了這邊的屠殺,殺人如切瓜砍菜,手段的嫻熟方面,還是葉瞬更勝一籌。只是白鈺,更加狠辣。
對白鈺來說,師門之仇是一點,宋祁欣的仇又是另外一點了。
外面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屠殺場,刀光劍影,哀嚎呼喊,殘肢斷腿,飛來飛去,煉獄一樣。
可是經過那一條小小的甬路,一直到裡面,便開始安靜了,連同著現在還站在裡面的唐時跟葉瞬,也都是安安靜靜的。
唐時太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