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矇矇亮,東方天際出現了一抹魚肚白。
經過一夜的殺戮,霸王卒們在距離沈家堡三十里的一處山坳中紮下了營地。這也是最近幾日來,霸王卒們第一次安營休息。
五人一組,五組一隊,五隊一營,霸王卒們的營地紮成了一個異常標準的五瓣桃花陣。一點點篝火在營地內閃爍,每組五名霸王卒,就圍住了那一點小小的篝火,擺出了一個奇怪的五心朝天的姿勢,靜靜的消化著他們方才一場殺戮積蓄而來的所謂‘魔殺氣’。
一絲絲黑紅色的氣勁在霸王卒的身體附近纏繞,不斷的自他們鼻孔中吐出、吸入,細微的呼吸聲匯聚成一片嗡嗡作響的潮鳴,在黎明的空氣中傳出了老遠、老遠。遠處有血甲騎士縱騎賓士而過,那是霸王卒放出的斥候。
營地的正中位置,林逍輕輕的摟著那渾身哆嗦著的小姑娘,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點篝火。
小姑娘的名字叫做沈小白,是沈家出了五服的旁系族人。沈小白在沈家堡的地位不高,她的父母只是小小的兼了個職司,管理著沈家堡的一片園林果場,而沈小白,則是因為年紀小、手腳麻利卻又精細聰明,被送去了藥庫做事。霸王卒攻破沈家堡的時候,沈小白的父母被族人招呼著持了兵器去抵擋霸王卒,而無人照料的沈小白,則是躲進了她最熟悉的藥庫。
沈小白忘不了那噩夢一般的場景,她站在家門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持刀槍的父母和大群族人湧過了街口,隨後就被一陣亂閃的刀光劍光劈成了碎片。滿天的鮮血飛濺,她都忘記了自己是怎樣躲進藥庫的。因為慌亂,她打翻了一些藥簍子,最後她藏在了一大堆的藥簍子後面,只求那些兇狠的敵人不要發現她的蹤跡。
當藥簍子被林逍搬開,當血五的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時,沈小白嚇得幾乎暈了過去。在那一刻,沈小白清楚的知道了什麼叫做死亡。一種冰冷的絕望覆蓋了她的身心,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往外面噴著涼氣。她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想要暈過去,但是那冰冷的恐懼攥住了她的心臟,她連暈倒的權力都沒有。
然後,她聽到那個容貌斯文、俊秀的少年說了一句什麼,那大刀就突然離開了她的脖子。
兩條溫暖的手臂環繞住了她的身體,驅散了她體內的冰冷和恐懼。她依稀聽到那少年在喃喃自語:“我能救一群賊人,難道就連一個小丫頭都救不了麼?”她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少年臉上的兩串淚水,以及少年那怪異莫名的,讓她根本無法理解的複雜目光。
很溫暖的懷抱,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在那懷抱中。雖然林逍看起來很文弱,但是沈小白就是本能的覺得,在他的懷中,她是安全的。所以,她舒心的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將她父母的慘死和沈家堡被整個摧毀的事情,全忘去了腦後。
現在,沈小白醒了。她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和這個有著溫暖懷抱的少年,正身處那群窮兇極惡的匪徒大營。
她驚恐的看著那些渾身纏繞著細細的黑紅色霧氣的霸王卒,不知道他們在鬧些什麼玄虛。尤其是就在十丈開外的凌霸天以及他的十八名血衛,他們身上翻滾著的,是濃烈有如血海的黑紅色氣勁,濃濃的血腥味幾乎要將沈小白衝得嘔吐出來。
面無表情的林逍輕輕的拍打著沈小白的背心,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顆散發著淡淡異香的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裡。這是回春堂配置來專門用於消除野外瘴氣的‘避瘴丹’,但是用來抵禦凌霸天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卻也有極佳的效果。沈小白抿了抿嘴,吞下了一口略微帶著點酸澀的藥汁,頓時心頭一陣敞亮,再也聞不到那讓人噁心的血腥味。
帶著點崇拜的,沈小白抬起頭來,偷偷的瞥了一眼耷拉著眼簾好似木頭人的林逍。她的小手縮了縮,然後用力的伸出去,環抱住了林逍的腰肢。林逍的身上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