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春娘走到桌前,伸手拿過四五樣小玩物,一件一件去逗她:“來,抓個喜歡的。”
印一、
過去屬於死神,未來屬於你自己。——雪萊
過去屬於宋閨秀,未來屬於唐宋閨秀。——春娘
印二
春娘想抓個首飾。閨秀嘛,婦容打扮也很重要。
她可不願去抓紙筆被送去考什麼童子試,也不願抓金銀。聽說唐朝女子經商行賈賺錢,跟男子無異,萬一抓了金銀,爹孃教她記賬賣貨該怎麼辦?春娘瞪大眼睛,耐心等待這位薛尚書拿首飾來逗她。
薛稷擱下一錠金餜子,朝臂彎中的春娘搖晃一支玉蘭蕊小羊毫筆:“握筆,握住。”
他的衣裳重重燻過辟邪蘇合香,香氣濃郁,隨搖筆的動作一陣陣鑽進春娘鼻孔中。
細褶一層層在春孃的鼻樑上皺起。這香對一個小嬰兒來說,太烈了。更何況蘇合香本是入藥用的東西,開竅解鬱。她就跟鼻尖兒不慎沾到酒水、被蜇慘了的貓一樣,皺了小鼻子想躲,小腿胡亂蹬著,試圖離這香氣遠一些。
薛稷以為春娘高興,轉身對賓客們說:“她蹬腿了,似是想踏歌啊,哈哈。從小看老,這娃娃不哭不鬧,小腿踢得歡騰,老夫看呵,好養活,長大了定然無災無病。”
“尚書金口一開,定然無災無病。”柳八斛喝得滿面紅光。
一群人應合著,恭維貴客。春娘已經忍耐不住蘇合香的刺激。她胃裡抽抽得厲害,喉嚨一陣痙攣,“噗”,漾出幾口奶,頓時染汙了薛尚書的袖子。
奶孃慌忙拿帕子替薛尚書擦拭,賠著禮,要抱走春娘。
“哎,不必不必,老夫要沾些喜氣。”薛尚書換了個胳膊抱襁褓,止住奶孃。“說來慚愧,吾比八斛痴長几歲,膝下卻只得一個孫兒。沾沾喜氣,說不定能讓子嗣興旺些。”
他這話一出口,心裡酸酸的,那語調也低了下去。柳八斛知他心事,忙走過來好言安慰。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薛老也不容易啊!
伴君如伴虎,此為一大不易。兒子成了駙馬去尚公主,此為二大不易。公主薨了吧,總算能給兒子納幾房妾開枝散葉了吧,再次被選中尚公主。此為三大不易。如此三座大山壓在薛稷頭頂上,身為兩個公主的公公,過著這樣的日子,簡直是比天還大的不容易。
供神一樣供著公主兒媳婦……子嗣這回事,唯有多向老天爺燒高香了。
“慶滿月的日子,喜慶些。抓周,抓周。”薛稷不過失神了短短一瞬,便調整好表情,又露出笑容,隨手從腰間繫著的佩袋中摸出幾樣今日閒逛購得的小玩意,紅繩串成一掛,綴著流蘇。原是要帶回家去給孫子玩的。他低頭逗娃娃:“來,看看這些喜歡不?”
春娘再等不及了,立刻“咿咿呀呀”叫著,看也不看,抓住了薛尚書遞過來的東西。
管它是什麼!趕緊抓趕緊結束,不然待會兒又要被蘇合香燻吐。難受不說,關鍵是太失禮了!春娘無法接受自己“吐髒貴客袖子”的行為,哪怕面前晃的是弓箭,也得抓。
她感覺手裡有點涼,涼絲絲的。玉麼?
春娘開心了。玉也算首飾。咧嘴樂呵呵低頭去看,抓的不是玉。
“呦,快瞧瞧,你孫女搶了枚印石。”薛尚書從春娘手中拿走那塊石頭,笑對柳八斛說:“八斛老弟,你們柳家的娃娃在孃胎裡就傳授過鑑物之法嗎?紙不抓,筆不抓,偏偏抓走老夫值錢的桃花凍。你該賠老夫幾斛珍珠?”
柳八斛一撇嘴,要過印石,放在掌心顛兩遍。
小巧玲瓏剔透的蜜色四方印石,一端磨平了以備刻字,另一端巧借淺紅石色,琢出桃形來,周圍又雕以纏枝葉紋,那琢作了桃尖的紅暈似生於石上,很是可愛。
柳八斛看過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