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沒辦法欺騙自己說悠閒如我因為過度勞累而產生了幻視,也不能說我的視力在我22歲超過23歲不到時,發生漸進性退化,已經發展成老花眼的程度。只好很無奈地承認,好罷,我看見那鑲鈿嵌寶的朱漆盒子裡,以赤金托盤盛著一顆——人頭!
是的,人頭!一顆男性表情恐懼,死不瞑目的頭顱!
真是曠古絕今的賞賜,難怪佟姑娘會被嚇得流產。換一個旁的心臟脆弱點的,大抵會被嚇死吧?這樣說來,王府裡的人心理承受能力真是格外的好。雖然驚叫嘔吐,卻都還算鎮定。
那顆頭顱,莫名地,讓我想起了因愛不成、瘋狂了的莎樂美。
思及自己稍早還曾經替喜儂捧過漆盒數秒,我只覺得渾身上下寒毛凜立。果然我還是不適合助人為樂啊。好想去洗手,然後找個地方吐啊。
“……咳咳……不必替她延醫求藥……”清雅溫潤的聲音,即使氣虛咳喘,也不掩其悅耳好聽。偏偏,這管好聽的聲音,冷淡無情地阻止丫鬟。
我蹲在佟姑娘身邊,暗暗嘆息。上天何其不公平,竟給人如此冷酷的人一把如此優雅淳厚的聲音。在我的認知裡,聲音好聽的人,為人總不會太壞。一如派克,一如赫本。唉,可惜,這個王爺讓我不得不推翻上述觀點。聲音好聽,人,卻不見得也好。
所以,是為了佟姑娘的性命,逞一時之勇,據理力爭呢?還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伏低做小,乾脆見死不救呢?
權衡再三,我想先看看這座王府主人的臉色,才決定要不要不怕死地與王府內的絕對勢力對抗。
所以,我回首抬頭,想看清楚壽王爺眼下心情如何。
很多年以後,我才向人承認,這一次凝眸,註定我往後人生的命運之輪,以完全不同的軌跡,運轉下去。
暮春午後,他站在桃花紛飛的春深院中庭裡,金冠束髮,合身的紫色蟒袍,黑色織金絲絛,粉底朝靴,負手而立。陽光自他身後灑下,為他周身染上一層淡薄如金的光暈,令他看上去幾欲隨風而化般的虛幻。
我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直直望進一雙幽魅冷酷的眼裡去,沉潛冷冽的眼神,淡淡的,波瀾不興。惟其如此,才更讓人心驚。
一個人,怎可以優雅從容卻無情至此?怎可以?!
我心驚不已,卻轉不開眼去。
為佟姑娘向這樣的人爭取人權,會不會搭上我的一條小命?
就在我猶豫的這一剎那,已經被丫鬟掐過人中,悠悠醒來的佟姑娘,突然自地上一躍而起,揉身撲向玉立在庭院中的他。
“我要殺了你!你這個魔鬼!”她臉色蒼白如死,神情卻猙獰怨毒。她身上鑲嵌著水晶珠子的裙裾,飛揚飄散如風中的一片落花,帶著血腥味的悽婉,昭示了她的命運。
而他,只是靜靜站在原地,不退不避。
“不要!姑娘,您別……”驚叫聲,我以為是發自我的口中,原來卻不是,而是一直都十分緊張她安危的藍衣丫鬟。
我由始至終只是傻呆呆蹲在廳前的臺階上,眼睜睜看著虯髯客鬼一不知自何處如鬼魅般閃身而出,一掌擊飛撲身過去的佟姑娘。
這一掌,乾淨利落,決不拖泥帶水,完全不似國內某著名製片人監製的武俠片裡,以電腦特技製作出來的降龍十八掌那麼有看頭。但擊打在佟姑娘身上,發出骨折肉爛的奇異聲響,讓人肉緊膽寒。
生受了這一掌的佟姑娘,似斷線的紙鳶般,直直飛過我的頭頂,撞在大廳的雕花窗欞上之後,才又跌落塵埃。
在場的人無不噤若寒蟬,沒有人敢替佟姑娘求情。
藍衣丫鬟滿眼的哀慼,捏緊拳頭,佇立在一旁。
癱軟委頓於地的佟姑娘“噗”地嘔出一口血,她抬頭以極其怨毒的眼神